一直照射在庭园一边的阳光现在移向屋后,一阵柔和的微风摇动果树的树枝。屋里,友友和友乘在练琴。有一次,友友把大提琴搁在一边,往房间末端面向花园的窗口走过去,想放股冷空气进入来这个不通气的房间。友乘连头也没有抬起来,一面看谱,一面向他叫道:“别碰那扇窗子。不要费神去打开它。回去练琴。你知道爸爸告诉过我们什么吗:‘练琴时永不要分心,分心令你精神不集中,拉琴不流畅,情绪受影响。’”
“他怎会知道呢?他又不在家。你一天到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跟着友友动手去打开那扇窗子,可是窗框给卡住了。当他用多点力去推的时候,窗框里脆弱的玻璃裂成碎块,其中一块深深的插进友友的手腕。友友不禁痛苦地大叫了一声,血流如注。友乘还来不及去帮弟弟一把,在隔壁房的母亲已飞奔到友友身边。“友友,友友,你刚才做了什么?”
雅文随即意识到,这次意外可能对友友的音乐生命造成严重的后果。她急忙把友友的手臂包扎起来,替他止血,然后拉着友友跑向邻居求助,恳求邻居赶快把孩子送到医院去。
幸亏邻居是位计程车司机,刚好在家。
“啊,夫人,我很想帮你忙,但我不能载你们到医院去。你也知道,我一定要遵守公司无聊的规矩。医院不属我的载客区……我不能破例……Je suis désolé(夫人——非常对不起)。”
雅文手足无措。虽然流血好像止了些,她还是感到孤立无援。
儿子的伤口需要即时治理,但她不知往哪儿求救。
凑巧另一位邻居刚好看见雅文从屋里冲出来,于是跑过去。他把雅文两母子送到车上,载她们到急症室。
“你真幸运。”医生对友友说。然后他转过身来跟雅文说:
“你总算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医院来了;假如再迟一点,你儿子的手将会永久残疾。他真的是个非常非常幸运的孩子。”医生再说了一遍。
几天后,当马博士将这件事转告维特洛特先生的时候,维特洛特听了也松了口气。
“这次意外足以毁掉友友还未开始的事业呢!”
除了这桩意外之外,奥梅松留给马家尽是甜美的回忆。他们不时回去那里度假,享受这个休憩地带给他们的和平与宁静,欣赏美丽的花朵,采摘树上的水果。
有一次,在奥梅松小住时,马博士给朋友约翰·艾·拉洛写了一封信,抒发一下他愉快的感受:
约翰:
……别忘了:你如果来欧洲,也可以在奥梅松落脚。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间新的睡房,跟一间新的客厅。我要你知道,我在过去两年做了几项改良:我装了个热水炉,你随时也有热水用。为了方便你,你会有两张床和两块垫子,也有大厕所、餐具室、杂物架、抽屉放你的东西。我有一座施泰维钢琴和两百多节歌剧选段,让你太太可以练唱歌。
市场里时常有你最爱吃的鳟鱼(我会在上菜以前把鱼鳞去掉)。每星期六都有活虾供应。你还会在我们悉心打理的庭园里找到花儿、水果和新鲜蔬菜。
我们欢迎你随时光临。
不知不觉间,日历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特伦特学校开学的日子就快到了。马家最后准备就绪,离开法国,到纽约市展开新的生活。
他们先在西区一家酒店暂住,同时亦在找一个长住的居所。过了一个月,他们在麦迪逊大街十六号找到一所公寓。在那里,他们碰上了扎比利斯基一家人。由于两家人都爱好音乐,而且后者跟法文和法国文化也有深厚的渊源,两家人的关系变得十分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