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行我素

雅文本来打算以母乳来喂友友。她本能地知道母乳育婴对婴儿的情绪和心理都有好处。婴儿亲近母乳,有多点安全感。而且,传统上来说,大家都认为应该是用母乳育婴的。不是天生已预备好了吗?

不幸的是雅文不够母乳。她很担心。其实她不必担心,因为友友很快就适应了婴儿饮品,而且胃口大,一下子就饮完了。

后来,他吮的橡皮奶嘴,因为在热水里浸得太多而变大了。但友友仍然喜欢大了的奶嘴,妈妈给他换了个小一点的新奶嘴头就不肯喝。

雅文见友友不肯喝,就生了种种的疑虑。婴儿是不是有问题?他哭个不停,越哭越大声。也许是牛奶太热了吧。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试好了热度,才给他喝。她尝试把奶嘴塞进友友的嘴里,可是一点用也没有。每一次友友都硬硬把它吐出来,弄得她束手无策。

“布列塔尼人,布列塔尼人。”雅文大声对他说。“你就像那些顽固的布列塔尼人。”友友听不懂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还是因为肚子饿而哭个不停。

失望之余,最后还是再用那个又大又旧的奶嘴,居然行得通,友友开始使劲地喝奶了,她高兴不已。

这是雅文第一次领教到友友顽固的性格,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友友从小就表现出我行我素的性格。他年青时脾气很硬,好几次给自己添麻烦。

友友三岁时开始学钢琴,进步神速,在琴键上指法奇妙,令老师印象深刻,肯定他并非等闲之辈。

有一天,友友学完琴,父母去接他,老师想跟他们分享自己的看法。

“友友,要不要弹琴给爸爸妈妈听?我肯定他们喜欢听听你弹得怎么样。”

友友站在那里,双眼盯着老师,不敢看父亲。这个孩子平常喜欢说话,但现在却一句话也不讲,只是站在那里。

老师再次劝他,他依然不为所动。

马博士并不习惯儿子这种行为,见他不肯遵从而感到生气。他困窘地转过身对儿子说:“友友,老师叫你弹,我在等着你弹呀。”口气里带点威胁。友友明知道不尊重爸爸,回家后会受处罚,但还是不肯。

老师见父子俩越来越紧张,便以温柔劝解的口气说:“马博士,不要迫他了,不要迫他了,将来肯定有机会。”

雅文在心底里,明白这是什么一会事。她还记得奶嘴那件事。她现在了解儿子了:他除非准备好了,否则不会弹给任何人听。一定要弹到自己满意,心里觉得完美,才会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琴艺。友友这么小的年纪,已经是一位真正的演奏家。除非他可以对自己说“呀,我已经准备好了”,否则他是不会“表演”的。他生下来就有那种坚毅的意志,为自己所喜欢的东西追求完美。友友虽然生长于要完全服从长辈的家庭,但仍然懂得如何去维护自己,不顾后果而大胆反抗,坚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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