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06

贵族们喜欢进行财富攀比,但是却苦恼于怎样合适地定义一个真正的富人。是通常所说的能够依靠其年收入供养得起庞大的6 000人的人?还是如塞内卡所认为的能够在帝国每个省份拥有土地的人?塞内卡本人拥有3亿塞斯特斯。到马可·奥勒留时期,与公元1世纪的科尔内利乌斯·雷恩图鲁斯 (Cornolius Lentulus)(公元前25年左右)等人高达4亿的财富相比,最大个人财富已经低于了2亿8 800万塞斯特斯。马可·奥勒留时期的中等财富为2 000万塞斯特斯左右。但是这个数字仍然是高得惊人,那时的平均工资仅仅为每天4塞斯特斯。很自然地,那时候的工资由残忍的奴隶经济所决定,自由劳动力的费用不可避免地被拉低到最低限度的生存和繁衍后代的临界点,雇佣奴隶是非常低廉的。在西塞罗时期,一个中等富人的收入为穷人的714倍。西塞罗的法定收入为每年555 555塞斯特斯,处于中等富人阶层中,然而非常富有的人年收入比他多10 476倍,早期罗马帝国的超级富翁则比他要富有17 142倍。做一个对比,在贫富悬殊最大的维多利亚时期的英格兰,富贫比率“仅仅”为1∶6 000,此差距只有罗马帝国的三分之一。

就是在这样的世界里,未来的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于公元121年4月26日出生了。人们后来才认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吉利的日期,同一天生日的还有其他很多思想家:莎士比亚、苏格兰哲学家大卫·休谟(David Hume)、苏格兰人的“常识”哲学家托马斯·里德(Thomas Reid)和穆罕默德。从出生开始,他就是巨大财富和特权的接受者和继承人,因为,在罗马帝国,除了很明显的财富因素以外,亲属关系决定命运机会。马可·奥勒留出身显赫,他是极富影响力的安尼乌斯家族的一员,该家族发源于西班牙。安尼乌斯家族最早出现在历史记载中是在庞培(Pompey)将军和尤利乌斯·恺撒之间的内战中,他们定居于小镇尤库比(现在的哥多华西南面,后来成了罗马帝国下的西班牙的贝提卡省)。正是马可·奥勒留的曾祖父使得安尼乌斯家族如初升朝阳一样浮现于世。他的曾祖父靠橄榄油贸易致富并进入元老院元老阶级。后因为他儿子马可·安尼乌斯·韦鲁斯(Marco Arnius Vevus)(马可·奥勒留的祖父)的雄才大略和积极进取的奋斗,整个家族荣耀才得以真正的巩固:维斯帕先认可其为贵族。他成为罗马城市的完美人物,于公元97年、121年和126年三度出任罗马执政官,这是难得的荣耀。也许更重要的是,他娶了个好夫人——卢比利亚·福斯蒂娜(Rupilia Faustina),一个具有执政官等级的男人——里伯·茹提利乌斯·弗茹基(Libo Rutilius Frugi)——的女儿。这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因此和未来的皇帝有了亲属关系了——因为他的岳母,玛提蒂亚(Matidia)是维比亚·萨拜娜(Vibia Sabina)(她与另一个丈夫的女儿)的母亲,而维比亚·拜娜正是罗马皇帝哈德良(Hadrian)的妻子。马可·安尼乌斯·韦鲁斯和卢比利亚·福斯蒂娜生了四个孩子——安尼乌斯·韦鲁斯(Annivs Verus)、安尼乌斯·里伯(Annius Libo)、安娜·伽列里娅·福斯蒂娜(Anna Galeria Faustina)和第四个孩子,一个不知名的女孩。并且四个孩 子都存活下来了,这在那个时代很不寻常。于是,安尼乌斯家族拥有了多子并产子健康的美名。大儿子韦鲁斯娶了多米提娅·露西拉(Domitia Lucilla),后来变得极其富有。他的岳母(马可·奥勒留的外婆)是一位非常富有的女人,也叫多米提娅·露西拉,她将她的大部分财富都遗留给了她同名的女儿。她总业务中的一项是罗马郊区建设中的一个巨大的建筑工程,在几乎自罗马暴君尼禄统治时期以来就延续不断的建设热潮中,她获得了超额的利润。

韦鲁斯和多米提娅·露西拉生育了两个孩子:马可·奥勒留和安娜·克里菲西亚·福斯蒂娜(Anna Cornificia Faustina)。马可·奥勒留有许多富有的和有权势的亲戚。在他母亲这边,他是著名雄辩家涅乌斯·多米提娅·阿法尔(Cnaeus Domitia Afer)的后裔。不幸的是,马可·奥勒留的父亲韦鲁斯在他3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按照罗马贵族标准来看,他属于英年早逝,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成为一个执政官,这个官衔一般在32岁时才可授予。韦鲁斯仅仅是一个裁判官,在“国家大官”(财务官、裁判官、执政官)中排名第二。马可·奥勒留对父亲没有清晰的记忆,但他后来用“正直和勇敢”来形容父亲,他所认可的这两个名词源于其父亲的一般声誉。为了纪念韦鲁斯,或者也许她对男人没有真正的兴趣,马可的母亲没有再婚。她似乎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道德要求极高的清教徒式的女士。但是,有证据显示,她是一位重要人物,由于其影响力,甚至招人嫉妒。后来的皇帝狄第乌斯·尤利安努斯(Didius Julianus)是她的门徒。富有的希腊著名演讲家希罗德·阿提库斯(Herodes Atticus)也是她的弟子,他在一次访问罗马的途中曾到她家做客。也许正是因为阿提库斯,她爱上了有关希腊的所有事物。她在快50岁的时候去世了,正是安东尼·庇护统治(公元155—161年)的末期,但是她在儿子生命中留下了重要的印记。马可·奥勒留常常提到他母亲——“她对神圣的崇敬、她的慷慨宽厚,她绝不做错事并从不想做错事。她生活简朴,她一点也不像有钱人”。这对帝国时期罗马人而言是不同寻常的,他们不会为了口头空讲共和国罗马人的节俭朴素而去博得虚名, 他们也崇尚炫耀性消费。拥有如此庞大的财富,却过着这样的生活,多米提娅·露西拉是在用实际行动和她自己的阶级习气保持着距离。对马可早期生活产生主要影响的都是男性。马可的父亲韦鲁斯死后,他的祖父承担起责任,把他抚养长大。但是,最可贵的,以一个成人良师益友和其天天接触的似乎是卢修斯·卡提林斯·塞维鲁(Lucius Catilius Severus),他的外曾祖父。卢修斯·卡提林斯·塞维鲁来自卑斯尼亚的一个意大利家庭,结了婚,工作清闲而乏味。但在图拉真皇帝末期他变得出名,那时他拥有一支东部大军,并在皇权争夺中给了哈德良决定性的支持。在哈德良统治的最后日 子里,他招致哈德良的不满,被降职为提督。卡提林斯·塞维鲁的存在,结合已经复杂庞大的族谱中的马可·奥勒留的父亲和母亲,并不是安尼乌斯大家庭中仅有的复杂因素。安尼乌斯·韦鲁斯和卢比利亚·福斯蒂娜的第四个孩子,一个女儿出生了。这个女孩后来嫁给了乌米狄乌斯·夸达徒(C.UmmidiusQuadratu),那不勒斯家族的后人,他们家族的命运可以追溯到奥古斯都时期。夸达徒于公元118年被授予领事,并于哈德良统治时期的早期成为小省默西亚的地方长官。他最初是哈德良的朋友,后来不可避免地与哈德良发生了冲突,并在其统治的后期因激怒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而陷入生命危险中。后者把他视为是对其接班人计划的威胁。他去世时间也许是公元139年,但到那时,安东尼·庇护已经当上了皇帝,笼罩在头上的乌云已经消失了。在哈德良末期,夸达徒的儿子——乌米狄乌斯·夸达徒·阿米阿努斯·韦鲁斯(Ummidius Quadratus Ammianus Verus)陷入了更大的凶险。不过乌米狄乌斯·夸达徒·阿米阿努斯·韦鲁斯最终娶了马可的妹妹安娜·克里菲西亚·福斯蒂娜;安娜因此是嫁给了她的一个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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