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强调的是,罗马帝国的元老院议员阶层(马可·奥勒留所在阶层),私有财产不会被征收累进税,并且税率也不高。在意大利,私有财产直到公元3世纪都是免税的,遗产税直到3世纪早期都保持在5%的水平,各地贡税的基本税率仅仅为5%~10%。对于那些已经拥有资本的人而言,财富的积累几乎没有什么限制。而贵族们的那些庞大的财富则是数代人积累的结果,并由于出生率的越来越低而集中于越来越少的人的手上,更不用提奴隶的出生率了——奴隶们仅仅保持着这样一个水平,该生育水平仅仅限于他们得以存活。有钱人过着一种令人陶醉的生活,因为经济政策是以他们为中心而制定的。公共税收被设置得如此之低,使有钱人的私人收入(主要是不动产的租金)可以更高。通往财富的途径毫无疑问是对土地和农业的投资。这是一个“聚宝盆”,因为罗马庞大的人口创造出了一个巨大的产品需求,如小麦、橄榄油、红酒、肉类和衣物。土地拥有者主要分为三类:在其出生地拥有土地的本土贵族;中层元老院议员和有着市政背景的除了本地不动产外还拥有其他财产的骑士们;在意大利和国外拥有大量财产的权贵们。在公元2世纪,他们通常被要求贡献其在意大利财产的三分之一(后来减少到了四分之一)。
土地贵族们的收入在公元1世纪大约增加了两倍或三倍,在公元100—200年涨了六倍。同时,广大人民的境况却令人绝望。这种状况和马克思主义关于代表统治阶级利益的制度的定义完全吻合。对于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自由民来说,向上爬的可行的途径就是军队的职业,因为上层贵族不得不把帝国的利益与其保护者军队一起分享。普通大众的低收入使得古罗马军团的军旅生活显得非常诱人。罗马皇帝图密善把军人工资提高了33%后,普通士兵年收入达到1 200塞斯特斯,还有一大笔退休金和经常的奖赏和礼物。然而每年数以万计的满怀希望的入伍军人中,仅仅极少数能出人头地,这毫不奇怪,因为数学概率在制约着他们。每年数以万计的退伍军人中,仅仅只有一个或者两个能够步入人们梦寐以求的行政长官的行列。并且,即使在军队里,不平等也非常明显。骑兵的工资二十倍于步兵的工资。工资标准有67个等级,精英部队的收入达到每年90 000塞 斯特斯。 元老院精英阶层成员有多富裕呢?小普林尼生活在公元2世纪初,拥有2 000万塞斯特斯,是成为一个元老院参议员所需要的财富的二十倍。但他认为自己只是中等有钱人。在他那个年代,最有钱的人估计财产比他多十倍,其收入等于25 000名糊口农民的收入的总和。在罗马共和国的最后时期,西塞罗测算,一个罗马富翁需要的年收入为10万到60万塞斯特斯,这是一个如马可·奥勒留那样的顶级富翁拥有传奇财富的时代。在马可·奥勒留时期,一个中等的元老院参议员,年收入需要在600万~900万塞斯特斯。最巨大的私有财富出现在公元1世纪,当时据估计一些人的财富高达人均4亿塞斯特斯,相当于750 000到1 500 000吨小麦,尼禄皇帝没收了这样的6个人的财产,而这6个人相当于拥有了整个突尼斯。相对比,公元1550到1650年都铎和斯图亚特时期的英格兰,最巨大的私有财富价值相当于21 000到42 000吨小麦。早在公元18—72年,拥有二十倍于其人口的罗马帝国最巨大的私有财富就已经超过了都铎和斯图亚特时期的英格兰。
罗马贵族们热衷于炫耀性消费和炫耀其财富;有钱的守财奴的观念对他们而言是不可思议的。屋大维时代的被释奴隶盖乌斯·凯西利乌斯·伊西多鲁斯(C.Caecilius Isidorus)死于公元前8年,留下了3 600对耕牛、257 000头其他牲口、4 116个奴隶和6 000万塞斯特斯的现金财产。奥古斯都的一个海军司令因进行葡萄种植的风险投资而失败,损失高达1亿塞斯特斯。在马可·奥勒留时期,巨额财富在绝对规模方面下降了。阿普列尤斯,《金驴记》的作者,记录到他父亲的资产有200万,但是,自从他娶了来自非洲的临海城镇欧埃阿的寡妇普登提拉(Pudentilla)后,她往他家族的总资产目录上又添加了400万塞斯特斯。他还写道,普登提拉拥有600名奴隶。根据通常奴隶数量和财富的平均水平为400名和300万塞斯特斯的可信的猜想,普登提拉的奴隶数量和财富都略高于平均水平。在财富总账里面,奴隶数量是重要的一项。虽然根据合法用途,他们通常被假定为价值2 000塞斯特斯,但买一个奴隶一般只需要支付数百塞斯特斯而不用数千塞斯特斯。古代文学里有时候提到的10万或者更高的数字,则是过于夸张了。但是已知的最高的奴隶价格,达到了令人震惊的70万塞斯特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