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在我遇到布兰蒂之前,我只希望有人能问我,我的脸到底怎么了。

“被鸟吃掉了。”我很想这样回答他们。

我的脸被鸟吃掉了。

但没有人想要知道答案,除了布兰蒂。

别以为这是一场惊人的巧合。我和布兰蒂注定要相逢,因为我们之间有太多共同点,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除此之外,不论是因为意外还是地心引力,所有人最终都会毁容,只是进度快慢的差异罢了。大多数女性都会意识到自己一天天变得更趋近隐形。布兰蒂跟我一样,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而能够执行大型外科整形的医院也就只有那么几家。

剧情跳回修女。那些修女是护士,她们最糟糕的一点,就是总是喜欢做媒。一个修女会告诉我在其他楼层有个相当风趣又迷人的病人,他是一名律师,会用手和纸巾变魔术。这个日班护士穿着护士版本的白色修女服,她也对那名律师提起我的事情。这是凯瑟琳修女,她告诉律师我是个风趣开朗的人,还说如果我们能彼此疯狂相恋,一定会很甜蜜。

她是这么说的。

她会透过戴在鼻梁中央的金属框眼镜看着我,长方形的镜片看起来就像显微镜用的载玻片。破碎的微血管让她的鼻端总是呈现红色(她称之为红斑痤疮)。想象她住在姜饼屋会比想象她住在修道院更容易一些,她比较像是嫁给了圣诞老人而非上帝。当我刚抵达医院的时候,注意到她穿在修道衣上的围裙上过浆,鲜白到光彩夺目的地步,使我不禁觉得自己因严重意外流出的血看起来几乎是黑色的。

医院人员给了我纸笔作为沟通工具,又用好几码长的纱布包住我的脸,固定住棉花球,再用金属蝶形扣紧紧束缚,使我没办法拆开。棉花球底下涂着厚厚的一层抗生素药膏,既闷热又有毒性。

我的头发被拉到后方,包在纱布底下遭受遗弃,炙热且无法碰触。就如隐形的女人。

当凯瑟琳修女对我提起另一位病人,我便问她我是否可以见她口中这位英俊、风趣,又会变魔术的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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