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译电室里研究密码学(1)

美国有个叫“黑室”的机构,我是“黑室”的负责人,这个机构于1929年停止了其秘密活动。16年前,我来到美国国务院做电报员,那时我还年轻,不知道什么是外交代码,什么是外国密码。当时全美国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些事。

华盛顿在1913年的时候是一座宁静安详的城市。可是我不久之后就听说国务院译电室有与惊天动地的大阴谋进行斗争的历史。站在译电室空旷高大的房间里能远眺白宫的南草坪。我在工作之余举目远望,能看见有人在南草坪上打网球,几年前罗斯福总统和他的“网球内阁”每天都在那里打网球。

沿房间的一面墙放着一张很长的橡木桌子,桌子上面有一台电报机像患了口吃病似地断断续续唠叨着,几个装电报稿的大柜子几乎把房门堵上了。房间中间,两张大平板桌子,并排放着,几个围着桌子坐的译电员用拇指翻着密码簿,潦草地记录着什么,偶尔停下手中的活点燃香烟。在低沉的电报机的呻吟中,打字机发出沉重的打击声,把一份原始电报复制出15份拷贝。靠墙放着老式的壁柜,来往于世界各地的领事和外交站点之间的电报被装订后,存放在这些壁柜中。角落里蹲坐着一个大保险柜,柜门微微敞开着。

房间里的人都非常友好,我就像到了家一样。过度劳累的译电员表情非常轻松,这使我百思不得其解。每天都有历史事件从他们手缝中流淌过去,在他们眼里这些大事却不如棒球比赛的分数重要。对他们来说,诸如墨西哥总统马德罗遇刺、韦拉克鲁斯炮击、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恐怖威胁等事件,仅仅意味着更多电报往来、更长的工作时间,除此之外,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值夜班的气氛则截然不同。国务院的官员常来译电室闲逛,有时国务卿本人也来。偶尔来寻觅电报的官员中有外交官、南美专家、欧洲专家、近东专家、远东专家。有些外交官能免费喝酒,他们边喝酒边聊天,甚至有时能为国务卿的“愚蠢”政策争论几个小时。有一个外交官非常特别,他看上去异常精明,但喝酒喝得很凶,他总是把从墨西哥城发来的最新电报朗读一遍后再下班回家。朗读完电报,他总是面色庄重地问我某个单词是用“c”或是“k”拼写。

他那剪裁得很贴身的服装和他在外国首都的桃色故事,给我这个乡下佬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是,我这个卑微的电报员兼译电员一点都不觉得他有多么伟大,而只是感到有些滑稽罢了。后来,我能以平等的身份同他交流,我发现我早期对他的印象是正确的:他为人不错,性情愉快,是个喜欢穿漂亮衣服的笨人,热衷于四处走动展示他那虚伪的欧洲式矫揉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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