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的我,比现在的你小多了。”
小时候,我曾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父母经营着一家小旅馆,我和他们一起,度过了我平凡的少年时代。那样的生活,却因为一场小小的交通事故而匆匆结束了。
据说父母开着车,为了躲避一个突然从暗处冲出来的孩子,撞坏护栏,翻进了海里。
无论是坐在驾驶座上的父亲,还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母亲,都没能幸免于难。我被过继到东京的姑姑家,并在那里长大成人。
姑姑夫妇有两个儿子。对我来说,那个家绝对不是令人感到心情愉悦的地方。虽然,姑姑夫妇尽了亲戚的职责,真心接受了我。他们的两个儿子也因为跟我年龄相仿,很快就熟稔了。但是,姑姑夫妇和两个孩子不时流露出来的眼神、他们说话时的神态及使用的措辞,令我幼小的心灵产生了“疏远感”。当时,我已经朦胧地感觉到,“骨肉亲情”是一种陈旧到令我不敢提及的东西。
自古至今,渴望得到爱的孩子所采取的手段基本没怎么变—要么任性撒娇,要么相反,用乖巧可爱的方式来博取爱。孩提时代的我选择了后者,我彬彬有礼、对人和善,性格开朗、待人热情,但是,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看清自己的本性。当时,我就是这样一个性格扭曲的孩子。
长大以后,当我跟别人一样开始谈恋爱时,我的性格也没有改变。当我跟恋人面对面时,当我们发生关系时,即便是最后射精的那一瞬间,我都无法排除沉积在内心的“疏远感”。这样的恋爱是不可能长久的。恋人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纷纷离我而去。自那以后我戴上装饰眼镜。尽管那只是一片玻璃,但对我而言,那却是我用来遮挡眼睛、防止感情外露的最后一道防线。
大学毕业后,我成了一名教师。这倒不是我热衷教育事业,而是我对社会这样一个开放的世界感到胆怯。对我而言,学校是一个封闭的世界,它拥有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的魅力。
我就职的学校是一所公立高中,学校的升学率在县里名列前茅,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为此自豪。学校的老师们热衷于指导学生的学习,却毫不关心同僚们的隐私。这令我感到无比安心,同时,也助长了我惧怕社会的性格缺陷。我不结交亲朋密友,每天往来于学校和家之间,过着单调的生活。
不久,姑姑去世了。之后我离开姑姑家,开始一个人生活。虽然生活环境改变了,但我的状况依旧没有丝毫改变。我靠父母留给我的遗产以及每个月的工资,还有柳田耕造给我的钱,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柳田耕造就是突然冲到父母车前从而酿成交通事故的小孩的父亲。从法律上讲,柳田耕造不承担任何义务。但自事故以来,他一直坚持往我的银行账户中汇款,且每次汇款的数额不小,多年来从未间断过。因此我的生活非常宽裕,但是,却绝对称不上快乐。
就在那时,我遇到了佐仓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