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普通的公用事业网络承受太大系统压力的时候,就会出现问题。以电力系统为例,假设电力公司的管理人员没有预见到夏天最热的那几天,所有人一齐把空调打开调到最大挡,每个人对电力的需求都到了高峰而电网却不堪重负,那是多么可怕的景象。和其他在美国东北部生活的数百万人一样,我有一次亲身体验,在2003年8月一个闷热的下午,不论是穿梭在曼哈顿高楼大厦里的电梯,还是繁忙街道上闪烁的路灯,在那一刻,一切因停电戛然而止,一向纷繁的曼哈顿就这样停滞了整整24个小时。突然之间,人们意识到电网在我们的生活中是多么的重要。成千上万的人在黑暗的纽约街头走路回家,我也是其中之一,闷热潮湿的空气让人感觉要窒息。就这么走了好几个小时,走了大约有8英里,终于回到家里,而家里却也是什么都没有,因为停电造成了水压下降,自来水也停了,厨房完全失灵,没有食物可吃,冰箱也不冰了,连喝口冰水恢复一下精神都成了奢望。
幸运的是,造成那次停电事故的原因相对简单。由于天气炎热,当电力需求飙升时,高压电线的压力也相应地飙升。电力公司对于这些情况都很了解,所以它们通常都非常注重高压线周围树枝的日常修剪,以防高压线下垂而产生事故。然而有一家电力公司忽视了这项工作,那些疯长的树枝挑到了高压线上,就这样引发了整个地区电网的瘫痪。
2003年的大停电是一个偶然发生的事故。但是试想一下,各大电力公司为了在将来的几年防范大停电,储备了各式各样的高级管理人才,这些人都是超级聪明而且自视极高的高级商学院毕业的工商管理硕士。再试想一下,这些聪明而又有创造力的新型管理层,正因为他们的聪明才智而被公司的股东们赋予了不同的任务,可是大停电毕竟不是经常发生的事故(2003年之前最近的一次大停电是在1965年),如果只是为了应对难得一次的大停电而消耗了太多的资本或是限制了太多的利润获取,看上去自然不是那么合理。我们还可以试想一下,那些聪明的工程师和管理层为了实现利润最大化,决定利用他们所有的剩余资本,不是将其投资在备份容量上,而是去投资建立一个赌场,或者投入其他短期内能产生高额投资回报的业务。最后再试想一下,那些监管机构也识相地睡着了,由这些“创意”管理层任意而为。大量获益的股东们自然会非常快乐,他们也会非常慷慨地发放丰厚奖金,回报这些工程师和管理层,鼓励他们的优异工作表现。直到最后一刻,下一次大停电来临之时,这次大停电可能要比2003年那次更具灾难性而且更持久,我们大家都要在黑暗里挣扎更长的时间。而这些电厂的大股东以及这些聪明的工程师和管理层早已经赚够了钱,而且在他们的豪宅里自然是装有备用独立发电机,可以在任何时候都持续供电的。
简而言之,这就是在华尔街上真实发生的事情,因为华尔街从一个金融中介演变成为一个以自我为中心,以制造高风险而产生高额利润的赚钱机器。形势好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停下来质疑这个转变是否合适,即使是今天对华尔街最严厉的批评者们,曾经也都是三缄其口的。到了今天我们已经经历了金融体系的超级大停电,而批评的手只是指向那几个人,比如雷曼兄弟的理查德·富尔德,或者当时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主席克里斯托弗·考克斯,因为他默许了伯尼·麦道夫掌舵的庞氏计划,并任由在他监管之下的投资银行及其他金融机构堕落到了摇摇欲坠的灾难边缘。如果我们真的能够制定明智的政策,确保华尔街和整个金融体系的健康未来,我们必须痛定思痛,认真地研究这个金融系统崩溃的根本原因,比如说次级抵押贷款,或是当初吉米·凯恩在贝尔斯登公司一边抽着烟斗一边玩着桥牌时作出的那些冒险决策。我们需要了解这个金钱网络如何才能正常运行。也许仅仅作为一个金融中介机构产生的利润已经不足以维持这个金融系统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运作公共事业的人们有权利肆意开创投机业务,为了高收益而制造巨大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