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将无用科学化(1)

堵塞学和无用

“唉,真可惜!”

“啊,我又把时间浪费了!”

迄今为止发过多少次类似的感叹?一直以来我都强烈厌恶做无用功时候的自己。回顾此前,每当本想高效向前推进成果却事与愿违时,我就会自我辩解,生硬地给自己的行为赋予意义,告诉自己“以后会派上大用处”。为自己做了无用之事而不断地焦躁自责,这本身就是无用的,所以我才会尽快转变思维,消除负面情绪。可能大家会说我很乐观,实际上我后来有过很多乍看无用的东西却起到了重大作用的经历。

我对“堵塞”的研究长达10年之久,其中若隐若现的关键词就是“无用”。约4年前,我将自己的堵塞研究命名为“堵塞学”。该学问除了研究所有车辆的堵塞之外,还以世间万物、所有流动及其堵塞为研究对象。对此我先作简要说明。

一想到早晨上班时间的电车就能明白,人流也会发生拥堵。我们在讨厌超市结账排长队的同时也要知道拥堵的并非只有人类。我们知道很多时候蚂蚁列队行进时,每只蚂蚁的速度是非常缓慢的。当网络和手机出现拥堵时,通信速度就变得迟缓。我们体内也有很多液体在流动,一旦迟滞则会出现病灶。神经细胞内的蛋白质流动延迟时,则容易患上阿尔察默病等神经疾患。商品的滞销也可视为堵塞。广义理解堵塞,就会有新的视野。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主张“万物皆流动”,与此相对,“万物皆堵塞”则是堵塞学的论点。

很多时候,堵塞并不招人待见。虽然万物顺畅流动是好事,但是也存在令人喜欢的堵塞。比如“店铺一条街”,适度的拥挤反而更能招揽顾客,并增加商机。展会上人头攒动的展位会让人驻足观望,午饭时分人流稀松的餐厅会让人感到索然无味。如果认为传染病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流动,那么让它停滞下来,阻止疾病的扩散就是令人欢喜的阻滞。同理,要阻止火势蔓延只须让火情停滞。如此看来,堵塞现象须从正反两面加以看待,有流动就有堵塞。

其中,道路上的车辆堵塞是我们最想清除的、最厌恶的堵塞。据日本国土交通省统计,每年因堵塞造成的经济损失约占国家预算的七分之一。换句话说,这个社会因为堵塞而发生诸多浪费。谁都不愿如此。我们甚至可以列出“堵塞=无用”的等式。那么,清理堵塞的问题就转变为如何清除无用。当再次考虑何谓无用时,会发现这实际上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开始认真思索后,我决心进一步深入挖掘怎样做才能清除无用。在不断推进对无用的研究时,我终于明白这个观点实际上是强有力的,我也因此在清除无用方面产生了诸多新颖的想法。

理学和工学

一直以来,我都横跨领域,广泛地研究“为什么会堵塞”这个问题,但是实际上科学家的头脑中需要从根本上转变意识,即进一步思考“怎样才能清除无用”。所有的所谓科学家正在做的事情,就是真实观察,通过各种方法分析现象并明确其机制。通俗地说,思考“为什么会那样”的人可以称为科学家。从“为什么”到“怎么办”的飞跃远远不同于普通思维,这也是多数科学家无法逾越的高度。当然更多的是对逾越本身不感兴趣。这既是在整个研究中占据重要位置的问题,也是今后思考无用时的重要课题,在此稍微展开叙述。

理工科的研究者可以大致分为“理学系”和“工学系”。所谓理学系,即研究数学、物理学、生物学等各领域的基础科学,其问题意识的根本在于对现象的分析和解释。一般我们所说的科学家往往是指理学系人士。

而工学系的研究者则是关注具体应用并加以研究,肩负着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并将其产业化的重要作用。一般我们所说的工程师、技术员往往是指工学系人士。换言之,理学系是“为什么”,工学系则是“怎么办”。这就出现了一个重大问题。

在从基础到应用的过程中,极端地说,理学和工学是在截然相悖的方向上进行研究。当然也有人是兼顾二者加以研究的,但更多的则是极端地偏向其中一方,这样理学和工学就无法进行结合。甚至从基础到应用的桥梁有可能突然中断,从而造成宝贵的基础研究成果的长期埋没。工学的目标是实用化,即产业化。但其中也会出现类似于理学和工学之间关系的事情,比如研究工学的工程师更倾向于基础而不关心其实用化。虽说他从事于应用研究,却没有立志于为产业界的广泛应用而努力,目光更多停留在理学方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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