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一个假日,父亲一大早就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出去,说这天要让我玩个够。“上哪里去?”我问父亲。他说:“我有好些同伴要从中国、从哈尔滨回来,我要召集他们建立一座农庄,今天我们就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我们来到一片山地,那里长满树林和各种植物。父亲对我说,这里就要出现一个新的村落,从中国哈尔滨远方赶来的人们要在这里安家落户,这一带将成为充满活力、高效丰产的先进农庄。父亲满怀深情地继续说道:“你知道,这批人很快就要回到以色列来定居了,而当我离开中国回来的时候,他们都认为我发疯了,说我去的地方是一片没有任何希望的荒漠。现在他们也回来了,当初看似发疯的人却要出来指导他们如何当个好样的农民。我们给他们足够的土地和适宜的生产工具,还会派专家培训他们,教会他们正确使用技术。”
这时父亲想起了他在中国的帮手老严——上面提到过的山东老乡。老严曾经谈到如何干农活,当一个农民如何才能取得成功。“我想告诉他,我采纳了他的观点,他谈到的山东农民的事迹给了我不小启发。”父亲多次对我提到他与老严的关系和交情,他在待人接物方面绝不以貌取人,哪怕是对一个最平凡的普通劳动者。我在本书的其他地方还要谈到,这种待人之道也给我一生留下不小的影响。
过了一段时间,父亲在当地办起了一个新的莫沙夫,起名“阿米卡穆”,主要吸收从哈尔滨回到以色列的犹太同胞。“阿米卡穆”在希伯来语里的意思是“我的民族腾飞”。自它建立以来,最盛时期共有150户农户,大部分成员是农民,主要种植果树。
这是在以色列仅有的一个以中国犹太移民为主建成的农村定居点。和中国农村相比,这样的定居点规模实在是太小了,但它是当时犹太人社会的一个鲜活细胞,汇入到整个基布兹和莫沙夫体系之中,构成后来以色列国的一个重要基础。这座不大的村庄现在非常有名,阿米卡穆这个名字已经在各种媒体上广为传播,在电视以及报刊上累见报道。就在我撰写本书的时候,新任命的以色列陆军中将约夫·加兰特也是阿米卡穆成员之一。他不是参加创建阿米卡穆的“哈尔滨人”,却在几年前加入了阿米卡穆。
阿米卡穆一直和中国驻以色列大使馆保持着非常良好的关系,还同黑龙江省以及哈尔滨市建立了联系,正准备与哈尔滨进一步开展合作。在以色列每当提到这个村庄,都会特别指出这是“中国的地方”,中国客人在阿米卡穆受到热烈欢迎。莫沙夫的犹太教堂,保存着从哈尔滨犹太会堂运回来的妥拉经卷,中国客人每次来访,都在这里接受莫沙夫拉比的欢迎和祝福,他诵读祷告,祝愿中国领导人和中国人民安康、幸福。
在以色列的犹太裔“哈尔滨人”精英
奇怪的是,世界上有许多著名大城市聚居着犹太人,他们中的许多人也都相继返回了以色列,但没有一个城市比得上中国的哈尔滨——它诞生了如此之多为以色列作出重大贡献的人物。和我父母一样从中国回到以色列的“哈尔滨人”,不少在国家公共事务、军事、政治和科学技术领域里发挥着重要作用。这部分犹太人和他们的后代,成为以色列独立事业当中一支引人注目的力量。我在这里引述其中几位的事迹。
约瑟夫·川佩多尔:我父亲年青时在哈尔滨加入的青年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组织“贝塔”,就是以川佩多尔的名字命名的。川佩多尔被视为以色列的民族英雄,在希伯来语里,“贝塔”的意思是“约瑟夫·川佩多尔同盟”。
川佩多尔生于俄罗斯,曾在俄罗斯军队服役。日俄战争中他丧失了一支胳膊,但这不能阻止他重返军队并作出一些出人意外的勇敢行为。他还因为表现突出而被授予荣誉奖章,其中一枚是俄国沙皇直接授予的。后来他在战争中被日军俘虏,当了几年战俘。战后经释放来到哈尔滨,在当地创办了一家农业合作社,负责培训准备返回以色列的后备人员。以后又回到以色列,参加了以色列北部一个居民点的保卫战。在阿拉伯人的一次进攻中,他中弹身亡。临死前的几分钟他留下一句遗言,表现出他不愧为以色列的一位民族英雄。他说:“为国捐躯,死而后已。”
埃里瓦·兰欣:兰欣先生是我父母的一位好友。如前所述,为了我母亲有机会返回以色列,他与我母亲在哈尔滨假结婚。我所以在这里谈到他,并不是因为这段离奇的姻缘,而是因为他作为一位“哈尔滨人”的贡献。
英国控制巴勒斯坦的时候,把这个地区当成自己的领地。以色列人起而反抗英国人,兰欣先生是抗英组织的领导人之一。他后来成为以色列国会议员,并出任以色列驻南非大使。他的兄弟雅各布也来自哈尔滨,是戈达·梅耶夫人——以色列历史上唯一一个女总理的主要顾问。
约瑟夫·特科雅:是以色列驻联合国大使,被认为是以色列驻联合国的最佳大使之一。许多国家的外交人员也认为,他是在各国驻联合国大使中比较出色的一位,甚至当许多国家都在批评以色列的时候,他的高尚人品仍为他们所推崇。后来他派任以色列驻巴西大使,并出任以色列最富盛名的大学之一——贝尔谢巴大学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