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第二故乡
1 首访北京
1989年的仲秋季节,我从以色列特拉维夫飞到美国洛杉矶,又从洛杉矶飞到香港,再从香港飞往中国北京。那时中国和以色列还处在政治外交的隔离状态,我不得不避开我的以色列人身份,经由第三国,绕道大半个地球进入中国。
飞越大半个地球的旅程
和我同行的有斯梯尔先生,他是美国一家名叫派拉蒙的实业公司的大老板。另外还有两个小伙子,一个是我的同事——以色列柑橘农业技术专家拉维德先生,另一个是斯梯尔先生的助手——在美国留学刚毕业的台湾年轻人,姓周。我名义上是派拉蒙公司的顾问,以隐去我真实的身份——以色列农业发展公司总经理。
我们此行的任务是到中国南方一个柑橘产地进行考察,意在与中方有关单位签订最终协议,共同创办一家柑橘合资企业,栽培、加工、销售一条龙。在此之前,中国和以色列双方高层已经派出人员进行多次秘密接触。经过长达三年多的曲折和努力,一项在当时看来算是不小而且颇富创意的在华国际合作项目,终于要瓜熟蒂落了。
就要从洛杉矶出发了,不料出了点小麻烦。我到中国领事馆领取签证时,被告知没有得到批准。在当时的局势之下,一个以色列人要进入中国是十分敏感的问题,困难可想而知。第一次遭到拒签,想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中国有关方面是事先有过承诺和做了相应安排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行了呢?我十分懊恼,幸好经过与中方邀请单位进行紧急联系,第二天便很快顺利地将签证拿到手了。后来听说,只是因为中方内部办事程序上出了点小问题。
离开洛杉矶经过十几个小时穿越太平洋的飞行,我们到达香港稍事休息,紧接着又登机继续下一段旅程。10月15日午后,我们乘坐的飞机降落在北京机场。
对我们这些来自资本主义世界的西方人来说,一个长期与世隔绝和刚刚打开大门的东方国家-中国,充满着神秘感和吸引力。中国还处在改革开放头十年的初始阶段,中国和以色列仍然处于外交隔绝状态,中国显得是那么遥远、陌生和神秘,我们就是要到这片地方去探索和帮助创造某种奇迹。可想而知,我们这一行人的心情是何等的兴奋。
梦幻变成现实
但对我来说,除了有与大家共同的兴奋心情之外,还有说不出的激动。这里有我祖父长眠的墓地,是我的父母亲年轻时期生活过的地方,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
我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对儿时的记忆,想起20世纪三四十年代在巴勒斯坦一个偏僻山村里我家房檐下的红灯笼。从小我就听父母说,在非常非常遥远的东方一个什么地方,那里有好些城市,有北京(当时叫北平),有广州、上海、大连,还有天津。我的父母在那里有不少亲戚,有我的长辈也有我的同辈。那时看见父母收到来自这远方的信函时是那么激动,我也因为有机会给集邮册增添一些奇异的邮票而兴奋不已。我特别喜欢父母那些一同在中国长大、又一同移民到以色列的朋友。他们偶尔来家里串门,共同回忆在中国、在哈尔滨的往事,并给我带来些蜡烛,叫我格外欢心。那时我从未敢想,有朝一日我也会到那里,并在那里见到我们家族的某位亲友。
现在,我终于踏上一直梦寐以求的这方神奇而又亲切的土地了!儿时梦境中的一切似乎就在我的身边,这就像是阿拉丁神灯一样美丽的神话,就像儿时对红灯笼的梦幻变成了现实。
在机场迎接我们的是唐先生——中方合作单位的负责人,以及他的两位同事。我和唐先生不久前在美国初次见过面,现在一见如故。认真说来,我们之间的经久友谊是从此开始的。未曾想20年之后,我们成为了写作本书的搭档,成为经常相聚的“话友”和“笔友”(这也是在本书中采用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