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书摘(8)

值得上吊吗

大学生米什卡上吊死了。他留下了一封绝命书:“不要归罪于任何人。我的死因是——失恋。”

我同米什卡略有交往。这人笨手笨脚,头发蓬乱,胡子拉碴。头脑也不怎么聪明。

可同学们对他都很好。他是个随和的、乐于交友的人。

为了悼念他死于非命,大伙儿决定去喝一通酒,给他安灵。

我们在小马路的一家啤酒馆里聚会。

首先我们唱了《似水年华》这支歌。然后我们开始缅怀我们这位同学的往事。可谁也想不起他生前有什么不同凡响的地方。

这时有人追述米什卡在学生食堂内狼吞虎咽地一连吃掉好几份早餐的事儿。听得大伙儿都笑了。于是纷纷回忆米什卡生前各种各样鸡零狗碎的趣事。大伙儿笑得前俯后仰。

有个大学生一边笑得喘不过气来,一边讲道:

“有一回我们准备去参加舞会,我去叫米什卡。他手稀脏,又不想洗,急中生智,把十根手指伸进香粉盒去蘸层粉。本来他指甲缝里全是漆黑的污垢,这下污垢变成白颜色的了。”

哄堂大笑。

有个人说道:

“他怎么会失恋的,这下清楚了。”

笑了一阵后,又开始唱《似水年华》。有一个大学生,每当唱到“一旦死去,埋入黄泉,好似从未来过人间”这句歌词,便站起来,用手起劲地指挥着。

后来我们又唱了《我们要欢乐》、《晚钟》和《铃儿响叮当》。

庆贺命名日

夜晚。我独自走回家去。心绪惆怅至极。

“学生仔!”我听到有人这么叫。

一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涂脂抹粉的。我抬头一看,在那顶插着根羽毛的帽子下边,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颧骨高耸的脸和两片厚嘴唇。

我皱紧眉头,正想避开,那女人羞怯地微笑着,说道:

“今天是我的命名日……请您上我家去做客——喝杯茶。”

我没好气地嘀咕说:

“对不起……我没空……”

“一向不管什么人邀请我,我都跟他走,”那女人说,“可今儿个我决定庆祝我的命名日,我自个儿来邀请个客人。请您别回绝……”

我们顺着一道黑洞洞的楼梯,楼梯上有好些猫,向上走去,进了一间斗室。

桌上摆着茶饮、核桃、果酱、小甜面包。

我们默默地喝着茶。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我的沉默使她益发羞怯了。

“您难道连一个朋友和亲人都没有?”

“没有,”她说,“我是外地人,从罗斯托夫来的。”

喝完茶后,我穿上大衣,向她告辞。

“难道我这么不讨您喜欢,您甚至都不愿意留在我这儿过夜?”

我既感到高兴又觉得好笑。我对她并不嫌恶。分手时,我吻了她厚厚的嘴唇。她问我:

“下回再来吗?”

我走到楼梯口。心想也许该记住她的房间?我在黑暗中数着她的房门口有几级楼梯。可是数乱了。也许该划亮根火柴,看看她房门上的号码?不,没有必要。我再也不会上她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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