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面具之上(18)

我太太是我来上海上班的公司老板的侄女,她受老板之托,假日常带我去认识新环境。有一次,我们在浦东一家剧场喝酒,她说她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自由。她是六岁随父母从高雄移居上海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家里时常有大批人马出入,这些人大多数都在拍父母的马屁。做这种父母的子女,最痛苦的地方是要跟这些马屁精打招呼。“你知道吗?生活在这种环境里,我很难相信人。”她说,“我想要早点结婚,赶快脱离这个家。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我不知道她这句话是在暗示我,还是真的要我拯救她。人在感情里,因为很多情况不适合直白表达,常需要用计用谋,这一方面给人心机使尽的感觉,一方面却又惊险有趣极了。这就是她对我的爱情吗?男人每到这种情况,常得意地装憨或者得意地潇洒,我的选择是前者。

也许我的选择是对的,慢慢地,我们开始约会,开始同居,然后步入礼堂。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时,我问我太太得到自由了吗?她的回答很妙:“没有。”

“你后悔了吗?”

“也没有。”

“你能多说一些吗?”

“可以,我要的自由原来跟你无关,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事。”

女人一谈起心情,她的用词和角度就如同少数偏远民族的语言一样,你无法懂,也无法想象。我每次遇到这种交谈,都只能闪开。也许,不沟通是维系伴侣间神秘感的妙方,不了解比了解却无能为力要来得人性又体贴许多。很奇怪,我婚前从不在外面搞性消费,但婚后我却隐秘地固定进行,好像女人偶尔去做SPA。每个月我都会去两三次,按摩、聊天、打飞机,不谈对方的个人私事,我甚至没记住她的长相,因为在那个昏暗的房间里,我只想消失在这个世界。或者我可以这么断定:已婚男人不可能从一个女人身上得到完整的感动,因为圣洁和淫荡是对立的,忠诚和自由是死对头。

所以这一刻,我又来到我的暗室。她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我帮她取了个小名:小轻松。小轻松一进门就在我耳边说:“今天来点新花样。”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