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奇怪的案件当时轰动了汉诺维,开审那一天法院被挤得满满的。有一位目击者这样描写了亨利的举措:
“亨利先生面前的情景十分可怕。前排板凳上坐着20多名牧师,都是殖民地的最有学识的人。室内旁听者已挤满了,室外也还围着一群人屏息聆听。
“对亨利的考验到了。他开头表现得有些可笑。人们对他开这样一个头感到惋惜,那些牧师们则互投眼色,表示出一种嘲笑的眼光。但没有几分钟形势就变了。他身内蕴藏的那种出奇的才能突然迸发出来了,他的身材突然显得高大起来,他的脸部出现了光彩,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显示了力量,他的眼光就可激起人们的心房跳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产生了魔力。正如一位听众所说:‘他使人们的血液停止流动,又使人们头发直竖。’
“陪审员们看来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们已忘记了1748年法或1758年法,他们也忘记了对原告已肯定了的权利,他们似乎在睡梦中成了梦行人跟着亨利齐步走。陪审员们在听完辩论后不到几分钟就全体一致做出了结论:被告应支付原告损失一分钱。
“原告一方当场提出要求重审,而法官们似乎也失去了判断力,他们也一致当场做出决定说,不再重审。法官们的这一裁决立即引发了全场听众的热烈欢呼。场内秩序大乱,警官们也无法制止,只见群众涌向亨利,把他举了起来。人们用双手把他在人们的头顶上空抛掷而过,出了大门。”
绝大多数听众在事后竟想不起亨利到底讲了些什么,他们所知道的仅仅是,亨利打动了他们的心。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可回忆起亨利的一些话。有一位莫里先生追忆说:“亨利极力证明1758年法是一个好的法,若要废止那就意味违反当初英王与殖民地人民所立的契约。如果有哪一位国王竟取消这样一条好法,那他就不再是人民的父亲,而堕落为一名暴君,从而也就没有权利要求他的臣民服从于他。”“亨利还说,社会之所以设立教堂或教会,其唯一之用途就是要人们服从人间章法,因此完全可以剥夺他们的职位。在当前这一具体案件中,弗吉尼亚教会拒绝服从上面所提之法律,他们明目张胆反对上述之法,所以他们已不再是社会的有用人员,应当把他们看做是社会的敌人。”
亨利这些话有强烈的反教会色彩,但千万不能认为这就是亨利的思想。他所以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取得辩论的胜利。他在事后曾经对一位牧师表示歉意,并说,他无意反对教会,他只不过是在争取人心,争取胜利。不错,亨利的这场胜利奠定了他上升之路,他很快就被选进了弗吉尼亚议会。后来又被选为出席大陆会议的代表。
约翰?亚当斯在笔记中写道:
1774年秋,大陆会议结束后我跟亨利道别时谈了起来,谈着谈着,我说到我接到北安普敦霍利少校的一封信,这信中有一句话说,“反正我们必须动枪杆子。”我当场把信念给他听,亨利非常认真地听着,当我念到上面这句话时,他突然抬起头来,毅然决然地说:“啊,上帝,我跟他想的完全一样。”我一闭眼就可想起他当时这一股劲儿。
1775年3月23日,亨利在弗吉尼亚议会中提出了民兵方案。那时,弗吉尼亚首府已移至里士满。这决议案如下:
兹决议,一支训练有素的民兵乃自由政府的自然力量和保证的唯一措施,民兵应由绅士及老百姓组成;本殖民地在拥有这样一支民兵后,就没有必要让英国派遣常备军或雇佣军来担任我们的防卫任务,而上述军队则始终构成对殖民地人民的自由的威胁,并提供借口向我们抽税以维持该军队之费用。
并决议,本殖民地应立即进入防御状态,应设立一个委员会拟定计划,以号召、武装及训练为上述目标所需要的足够人员。
亨利的这个提案引起了议会中的好些议员的反对,他们认为这样做会封死向英王请愿的大门,于是就产生了使亨利流芳百世的那篇演说词:
主席先生:
我个人对刚才在议会上讲过话的各位先生的爱国主义热忱与才能实在非常重视,不减他人。但是不同的人对同一问题的看法却往往会有所不同;因此,如果由于我个人对一些问题持有相反看法,因而不能不和盘托出、毫无保留时,但愿这一番话不致视为对前面各位先生的一种不敬。目前已不是恭、俭、让的时候。议会所面临的问题乃是一个非同小可的严重问题。而依照个人看法,它其实就是要自由还是奴役的问题;既然问题是这么重大,讨论这项问题的自由也就不能不更多一些。惟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认清事态真相,以便使我们无负于对上帝和对这片土地所肩负的重大责任。处在这种时刻,如果我因为怕开罪于人便把该说的话按下不说,那才是对自己乡国的最大不忠,对天上上帝的最大不忠,而我对上帝的钦崇却远在对世间的一切帝王之上。
主席先生,人们往往容易沉溺于虚妄的希冀之中而心存幻想。我们往往紧闭双眼而不敢正视痛苦的现实。而就在我们被妖女的艳歌弄得飘飘然的时候,我们早已非复己身,而被化为牲畜。这难道是亲自参加为自由而战这场伟大而艰巨的战斗的有识之士所应有的行事吗?难道我们在这件与自己世间得救关系极密切的事情上,竟属于那种有眼而不能见、有耳而不能闻的糊涂人吗?不管这件事在精神上的代价是如何惨重,我都要求得知事情的全部真相与最坏后果,并对这一切做好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