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艺术界,艺术家之间的竞争几乎是一种禁忌,塞罗塔承认:“特纳奖这种比赛将表现风格、形式、手法完全不同的艺术家放在一起进行比较,是不太公平的。”艺术家应该寻找自己的道路,制订自己的规则,跟自己的过去比较。如果他们总是左顾右盼,总是参考别的艺术家,就很难独树一帜,他们的作品就很容易沦为其他艺术家作品的衍生物。但是如果他们完全不理会自己身在其中的等级世界,也会面临沦为外行艺术家的危险,而艺术界的人根本不会认真对待外行艺术家。[1]塞罗塔说:“极少数艺术家喜欢面对面地直接竞争。他们努力表达自己,因此他们需要超强的自我信念。有时候自我信念会演变成竞争力,但竞争总归是不太舒服的事。”塞罗塔摘下无框眼镜,捏了捏鼻梁上方,接着说:“我刚来泰特的时候,体会过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但我渐渐发现,特纳奖的形式,即从宣布提名人名单到提名人作品公开展览这个过程,可以促使人们对艺术进行反思。”特纳奖的宣传资料鼓励每一个参观展览的人“独立判断”。他强调说:“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良好的机制,使参展的人行动更加积极、思维更加活跃,这比他们参观某个主题展览有趣得多,因为那些主题展览是从某个策展人的角度安排的。”
在特纳奖设立之后,很多机构纷纷效仿,设立了各种奖项。塞罗塔拒绝评论其他奖项,但是当谈到英国艺术家塔西塔·迪安(Tacita Dean)刚刚获得古根海姆博物馆颁发的雨果·博斯奖(Hugo Boss Prize)时,塞罗塔说他“喜出望外”。他说:“1998年的时候,特纳奖提名塔西塔,当时她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术家。如果那年她真的获奖了,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过那次提名对她有很大的帮助。”
在特纳奖22年的历史上,只有两位女性艺术家获此殊荣,一个是1993年的雷切尔·怀特瑞德(Rachel Whiteread),另一个是1997年的吉莉安·韦尔林(Gillian Wearring)。在这个话题上,塞罗塔的语气有点像政治家。“前十年没有女性艺术家获奖,之后的12年有两位女性获奖,这就是进步。”他皱起眉头叹了口气,说:“我想谁也不会说服评审团去故意歧视女性,每个评委都有自己的独立意志。如果某位艺术家获奖是因为其性别或种族的话,那么这个奖便会失去威信。”塞罗塔两手伏案,手腕撑在桌子边上,十指抬起,又小心地放在桌面上,好像作指纹采样似的。“如果你问我,在过去的十年当中,获奖艺术家的男女比例与男女艺术家在推动当代艺术发展方面所作出的贡献相比是否相应,我的回答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