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人眼中李安电影的7个特质(2)

6.家庭

家庭,特别是不同世代共处于一个家庭中的主题,是李安每部电影的重要特征。他的早期三部曲,相当强调父子与父女关系。《理智与情感》的人物,分别代表四个不同世代的女性,《冰风暴》谈到十几岁青少年的部分,不亚于谈论他们的父母,至于《与魔鬼共骑》,则完全聚焦于年轻一代,即一群被剥夺了公民权的南方男人。《卧虎藏龙》将世代冲突置于核心位置,成熟年长的伴侣在行为规范上,与年轻世代有很大的差异。《绿巨人浩克》主要谈论的,是受困于父母负面影响的子女。最后,《断背山》电影剧本为恩尼斯与杰克补充了背景故事,大量扩充了安妮·普茹原本对他们的父母、妻儿所做的描述,包括两个家庭感恩节晚餐的对比场景,令人印象深刻。

7.长镜头与取景

最后一项,李安典型的拍摄技巧,也包括他以长镜头与取景(在静止画面中定位镜头),从远距离说故事。藉由这种方式,演员的身体、表情、动作可以在无声中传达细节、开展叙事。而这种做法,也让演员找到自己的运动与空间,使其以最出乎意料的方式,与平日习惯的环境互动。

这种拍摄技巧,在台湾新电影的华语导演中,相当常见,尤其是侯孝贤(本章将对侯孝贤做进一步讨论)。以取景来说故事,可以放慢电影步调;镜头审慎仔细地斟酌,画面里的演员,必须从头到脚,运用全身表演,不能单凭脸部表情与声音。长镜头也让观众能研究与观察演员,在逐步了解演员内心情感下受感动。例如《推手》开始的段落,美国儿媳马莎(黛比·史耐德)与华人公公朱师傅(郎雄)背对坐着,看似同住一个屋檐下,实则如同分居两地,说明了文化差异造成令人不适的孤独感。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打扫厨房,最终能合作共处。

另一个例子,来自《理智与情感》的场景,休·葛兰饰演的爱德华 ·费拉斯与埃玛 ·汤普逊饰演的艾丽诺 ·达什伍德试图交谈,但彼此的肢体语言,却显示潜意识里有着掌控他们的社会规范。李安在1996年访谈中,描述这段场景:“我坚持他们只是坐在那里,拍一个远景镜头,休·葛兰的脸在暗处,两人无法移动或碰触彼此……我觉得这是非常中国式的。”

最后,在《断背山》开头的场景中,两名年轻的牧场雇工站在尘土飞扬的停车场,彼此沉默着保持距离,却又不忘对对方品头论足。两名牛仔之间的沉默 ─互不交谈是因为他们的习惯,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说话 ─传达了真实的声音,这个场景完全藉由表情与肢体动作来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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