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红灯”高照(4)

林彪事件刚发生,江青为“样板戏”半夜跑到军委办公室,军委领导连夜到八一厂反复强调“样板戏”来之不易,大家要搞好团结,通力合作,还要迎接新任务

《红灯记》经过一年半的拍摄,在1971年年底完成。

这之前发生了林彪叛党叛国的“九一三”事件,不仅震惊世界,国内的百姓们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好多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来就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维持的社会,无疑又是一场大“洗礼”的台风。一些历史上遗留下来的矛盾和问题又重被上挂下连,八一厂的矛盾这时变得更加错综复杂,没有因“样板戏”电影摄制的完成而缓解。

12月28日,刚刚拍摄完《红灯记》的摄制组和八一厂的矛盾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相互质问、攻击甚至谩骂的大字报一夜之间席卷全厂的大小角落,由摄制组的问题转向揭发厂内部的问题,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八一厂对《红灯记》摄制组展开了揭发批判,有人怀疑原因是出在军代表狄福才身上,是他把“黑手”伸进了八一厂。矛头呼啦啦转向了这位一生不喜欢“明人做暗事”的军人,扬言要揪“黑手”。狄福才倒是坦然,“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和平时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相信有一天群众会知道他的为人的。

这事情不知怎么传到江青的耳朵里,她突然半夜跑到北京的三座门(军委办公的地方),把正在开会的叶剑英、李先念、李德生、纪登奎等领导人吓了一跳。江青急匆匆闯进去后,就大声嚷嚷她没有办法再搞“样板戏”了,毛主席点的将他们都不放过,说是派去的“黑手”,你们要为我做主!

主持会议的叶剑英见江青这般任性模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半天无话。

林彪外逃后,最紧张的是军委,不知林彪死前是否向外国透露中国最核心的军事机密,所以从9月全军就进入了紧急一级战备状态,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付突发事件。军委的领导几乎天天开会到深夜,已经感到十分疲劳。可是江青却好像不知道这个非常时期军委要承受的是怎样分量的重担,仍然由着性子我行我素,为“样板戏”这样的小事也可以打断军委的会议!

军委会议只好中断,不然江青会无休止地胡闹下去的,还是先帮江青解决矛盾为上策,开会的领导人全部随江青来到八一厂。

狄福才这时早已回家睡下了。突然被紧急召唤去八一厂,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紧张得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一头扎进汽车里。一上车子,他又迷糊了过去,突然一个急刹车把他惊醒,一看车子被夜间值勤的警察扣住了。原来驾驶员也是被从睡梦中拽起来的,开着开着就神志迷糊起来,看见红灯也不知道停车,一路飞车,被值勤的警车发现,以为敌情,跟在屁股后面好一顿追赶,才拦下这辆胆大包天、敢闯红灯的汽车。要不是狄福才掏出证件,即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他们半夜飞车是何动机,还不知要惹多大的麻烦。

一进八一厂的会议室,他好像被冷水一激,瞌睡被吓得无影无踪。那里面的阵势叫人心跳不由得加速。他莫名其妙,愣怔了半天。这么多的中央领导来干什么?出了什么事情?到这时他还没有意识到和他自己有关系!

江青见八一厂的头头们到齐了,不阴不阳地说:“你们不是要黑手吗?今天我把狄福才给你们送来了。”

狄福才心里喀嚓一声,不知江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刚才还用慢声慢气讲话的江青,猛然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叫嚷:“我告诉你们,狄福才是毛主席点的将,是文化组的成员,负责电影工作的,你们说他是黑手?告诉你们,他是红手不是黑手!你们是不是想破坏样板戏?想继承林彪的衣钵?他就是一直反对革命样板戏的。”江青这时把自己洗刷一净,把曾经给她支持的林彪说成了十恶不赦的魔鬼。

这回狄福才糊涂了:“江青不是一直对我有意见吗,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他的心里像开了锅,乱腾腾的,不知其中祸福。慢慢地,心里平静了一些,理出了一点眉目来:“是不是还要我效力,她的几个‘样板戏’还没有最后完成。要不就是……前段对我太刻薄,想缓缓关系?这不像她的个性。要不就是她对八一厂早就有意见,利用这次揪黑手,拿八一厂开刀,出出气?”狄福才心想,江青这一搞,会弄巧成拙的,他将来更不好和八一厂的领导相处,这不把他放在了和八一厂对立的位置上了吗?

后来叶剑英、李先念、纪登奎、李德生等人都轮流说了一番话,反复强调“样板戏”来之不易,大家要搞好团结,通力合作,还要迎接新任务……

事后,狄福才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被八一厂说是黑手固然不好,但是受江青保护也觉得不好,总觉得她是怀有某种利益才这么做的。

以后的事实证明,江青保狄福才的确是为她的“样板戏”能顺利拍下去,而不是为了保护部下不受冤枉,不受委屈。

《红灯记》临时抱佛脚,重换“李奶奶”。李玉和的搓步不能令江青满意,一句话从天津揪回了武生大师。毛泽东对《红灯记》的一番评价,让江青煞费苦心地想出了个“高招”

《红灯记》中的三位主演——钱浩梁、高玉倩、刘长瑜中,只有高玉倩受到江青的批评与责骂最少。高玉倩嗓音洪亮,道白清楚,角色把握贴切,江青几乎没有挑剔过她在唱功、做功、念功和表演方面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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