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阴谋 十七(4)

“我们”自然包括苏曼莎和方品奇。方品奇暗忖,对于一个初次谋面的汉人,迦乌诺不仅把所了解的绝密内幕和盘托出,听语气还有相邀共事的意思,想到自己即将投入一个扭转朝局的重大事件,紧张之余又有不胜负荷之感。

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迦乌诺款款而道:“我很清楚此事关系重大,所以不敢有丝毫轻忽懈怠,只是揆情度理,想凭借一己之力得偿所愿也不现实,何况黎贝耶长老已经撒手西去,眼下一切茫然无绪,确实需要一两个志同道合者铺谋定计。苏曼莎自幼机敏果敢,对黎贝耶长老的深厚感情毋庸置疑,我也不能再把你当作小姑娘了,相信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方郎官虽是初识,但才智不凡,通达谙练,一望便知是可共心腹之人,而且目前遭人诬陷,惟有等真相大白才能洗脱嫌疑,唉,这也算是一种机缘巧合吧。总而言之,我将矢志完成黎贝耶长老的夙愿,以后会有不少地方仰仗两位,还望你们抖擞精神,小心应对。”

“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吧,我的愿望和老师完全一样。”苏曼莎责无旁贷地表示,方品奇却心神不定,难以分辨真实的感受。预测前景,少不了一场暗潮汹涌惊心动魄的争逐,太多的艰难险阻使人望而却步。但转念又想,自己目前还是负案在逃的“疑犯”,正如迦乌诺所言,除了桴鼓相应逆流而上已别无出路。既然如此,与其亦步亦趋随人仰俯,莫若全力以赴共谋其事,获取新奇体验的同时,也不致辜负了苏曼莎的恩德和迦乌诺的诚信。

鉴貌辨色,看到他的神情由迷惘转为坚定,迦乌诺也颇感欣慰,说:“在付诸行动前,方郎官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请问长老,”方品奇缓缓道,“除了贵国国王,此时楼兰王庭掌握这个惊天秘密的还有几人?”

“应该不会超过三个,”迦乌诺说,“想来我的二哥凯度多和王后对这件事有所耳闻,但估计他们和我一样也是管中窥豹,不可能尽知详情。”

“这倒很奇怪呀,您和辅国侯同为近支亲贵,如此机密居然不得与闻,而以王后的尊崇地位,莫非也在隔绝防范之列吗?”

“你的疑虑不无道理,但说起来也很正常。当初我已献身迦蓝,专心研习佛法,极少过问宫中事务。凯度多虽然主持朝政,却因为生性苛刻,从没有真正得到过陛下的赏识,何况又是个心浮气躁的年轻人,并不是参商机密的合适人选。至于如今的王后莱迷索阿,是在事发后的第五年才被迎娶入宫的,那时候形势异常严峻,更无机会探知内情。实际上自从隐匿计划开始施行,国王陛下本人也再没有见过自己那个亲生的孩子,多年来辗转迁徙,消息断绝,而圣体又日渐衰微,明昭昏蒙,只怕此刻父子面对也无从相认了。”

“这么说,”苏曼莎蹙眉道,“除了一瞑不视的黎贝耶长老,莫非天下再没有人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可是,当初的秘密任务也不会由一个人独立执行呀,总还有几个腹心相照的助手吧。”

“当然,”迦乌诺说,“这个计划是由多名国王的亲信近臣共同完成的。只是事关绝密,知情者或遭灭口,或是选择自裁,即便苟活于世,也会隐姓埋名,远遁山林,我们根本指望不了的。”

“啊,”苏曼莎怅然叹道,“看来竟成了一段无法破解的悬案了。黎贝耶长老生前讳莫如深,难道也想让这件事石沉大海吗。”

“如果是那样,”迦乌诺说,“黎贝耶长老就不会把大致情形透露给我了,更不会在临终前对方郎官说那两句话的。”

“是啊,”方品奇补充道,“既然那个王子是国君的嫡亲血脉,就绝不会被送上一条永难回头的不归路。密议之初,势必确定了日后辨识的征信,只因兹事体大,才被掩饰的近乎天衣无缝。黎贝耶长老弥留之际的遗言,就是想借我之口,向知情者传达一些重要的讯息。”

“尊贵的王室血胤在城西王陵中一脉相传……”苏曼莎喃喃道,思路豁然贯通,所谓的知情者无疑是自己的老师迦乌诺,而关于神秘王子的线索应该就隐藏在城西王陵的某个角落。

“苏曼莎,不久前当你急冲冲奔赴王陵的时候,也许还不知道意义何在。”迦乌诺正色道,“此刻该明白了吧,那里就是我们解开重重谜团的唯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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