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改变(4)

“那来不及了呀!”柯米蹙眉说道。

“你有急事吗?”秦夕问道。

“我要到火车站去接我父亲。”

“你父亲什么时候到?”

“他说差不多八点钟。”柯米说道。

秦夕看了看表说道:“是来不及了。我看这里很难遇到出租车,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你就骑我的自行车去吧!”秦夕不知为何,突然怜惜起她。

柯米犹豫了一会,难为情的说道:“那你怎么去帮我买油管?”

“没事的,我打电话给泥鳅,让他骑车来接我。”

“那太麻烦你了!”柯米不好意思的笑道。

甜甜的笑容让秦夕微微一愣,笑道:“小事一桩。”

看着自行车上纤瘦婀娜的身影摇晃着飘远,秦夕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世道变了?女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

柯米父亲坐的火车晚点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十点多钟,柯米才接到他,白白的等了两个多小时,肠子悔青了大半。

由于彼此都在揣测对方的心理承受底限,柯米跟她父亲见面后只是简单地寒喧了几句,便就沉默无语了,感觉又陌生了许多。她叫了辆出租车,带她父亲去了一家豪华的餐厅,坐了一天火车,父亲一定饿了。她早已把秦夕的那辆破脚踏车忘到了九霄云外,也许那辆自行车根本就不适合她的生活规律,忘记它也是理所当然。

菜上好后,柯米只是让他父亲吃菜,也不提他此行的目的。她父亲终还是憋不住,鼓足了勇气说道:“柯米,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远来找你吗?”

“我知道,但我不会答应的。”柯米放下筷子,硬了硬心肠,这句话她已经在心里演习了一天了。

“为什么?”父亲失望之余不免不知所言。

“我上次就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如果我拿钱给她看病,我觉得对不起我这么多年来受过她的罪。还有柯词!”

“柯米,爸知道我跟琼花这么些年来对不起你们姐弟俩,可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遭到报应了,你也就饶恕她吧。你也熬出头了,就不要往心里去了,毕竟她也把你们姐弟俩也养这么大。”

柯米冷着面孔没有作声。

她父亲又说:“就算她以前把你们姐弟俩当狗一样的养大,狗长大了,还知道摇尾巴,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她呢?”

如果是别人打这个比方,柯米一定火冒三丈,从父亲口中说出,柯米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爸,不是我怪你,你亲眼看到我跟柯词受了她多少罪,我们在她眼里连狗都不如。”

她父亲黯然说道:“我知道你非常痛恨她,所以你每次给我钱我都没要,我知道你不愿让她也花你的钱。她是罪有应得,我不怪你,可她如果死了,你爸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也就没多大意思了。你就当是可怜我,你就忍心看爸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世上。”

柯米看到他父亲的眼角在灯光的折射下,闪烁着泪花的晶莹。她还同时的注意到,由于这几天的操劳,父亲憔悴的松树皮般的脸上,皱纹又落井下石般的添上了几道。柯米有些于心不忍,蓦然又想到今天用了一天时间才狠心定下的坚决抵抗方案,刀割般的又硬了硬快柔软的心,冷冷的坐那里,盯着桌上的菜肴,没有言语。

良久,父亲缓缓摇了摇头,眼中噙着泪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柯米,只要你高兴,我不勉强你,我跟琼花欠你们的也实在太多了,我们也不配用你的钱。”他起身接着说道,“既然这样,我也该回去照顾琼花了。柯米,我走了,就当我没来过......”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嗓子已经哽咽住了,老泪稀稀拉拉的纵横了。

父亲的泪水淹没了柯米的决心,那一刻心头满满的全是对父亲的不舍,秦琼花的身影倏忽间渺小的不知踪影。就在父亲转身将要离去的时候,柯米忙上前拉住了父亲的衣袖,含泪道:“爸,你不要这样,我答应你。”

“柯米 ”父亲颤摆着下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爸,你再坐下来吃点,我知道你还没有吃饱。”

“哎!”父亲信了她的话,再次的坐了下来,激动的却再也吃不下饭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松树皮也活泛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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