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您很喜欢他吗,基辛格博士?
基:我非常尊敬他。
法:基辛格博士,人们说您对尼克松根本不在乎,说您关心的只是您干的这一行,同任何一位总统都可以合作。
基:我不敢肯定自己能否与其他总统一起干我同尼克松总统一起干过的事。我的意思是,我与总统之间的关系是如此的特殊,这完全是由于我们两个人的作风。换句话说,我认识的领导人很多,但是有勇气在不向任何人透露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助手派到北京去的领导人却不多。我也没有见到过很多这样的领导人,他敢于把同北越人谈判的任务交给他的助手,而且只向极少的几个人通报这件事。说真的,有些事情取决于总统是什么类型的人。我之所以有可能做某些事,是因为总统为我提供了这个可能性。
法:可是您也曾经是其他总统的顾问,而且是尼克松的对手的顾问,我说的是肯尼迪、约翰逊……
基:我对所有总统的态度是让他们自己决定是否要听取我的意见,他们向我提出问题,我就回答他们。我一贯把我的想法告诉所有的人,一视同仁,不管他们属于哪个政党。我以同样的独立性回答肯尼迪、约翰逊和尼克松提出的问题,我给他们提了相同的建议。对了,同肯尼迪打交道最困难。事实上人们常说我同他相处得不太好……之所以这样,主要是我的过错。那时我比现在更不成熟,而且我只是一个名义上的顾问。其他的顾问每星期可以见到总统七次,而我只能见到两次,我想要影响总统的日常政策是不可能的。我是说……我与肯尼迪和约翰逊相处的情况是不能同今天我和尼克松相处的情况相比的。
法:基辛格博士,您没有马基雅弗利主义吗?
基:没有。为什么要问这个?
法:因为听您讲话,有时不禁要问马基雅弗利究竟对您有多大影响,而不是您对美国总统有多大影响。
基:丝毫没有影响。当今世界里可以被接受和利用的马基雅弗利的东西很少,我只是对马基雅弗利怎样来考虑君主的意愿感兴趣。它只是使我感兴趣,但没有达到对我发生影响的地步。如果您想知道谁对我的影响最大,我可以告诉您两位哲学家的名字:斯宾诺莎和康德。您把我与马基雅弗利联系在一起有点奇怪。人们更多地把我与梅特涅的名字连在一起,但这也是幼稚可笑的。关于梅特涅,我只写过一本书,那是关于19世纪国际秩序的建立和瓦解的一系列书中的第一本,这套书我准备写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为止。情况就是这样,我与梅特涅不可能有共同的地方。他是首相兼外交大臣,在他所处的时代,从欧洲中部到其他大陆去需要三个星期。他当首相和外交大臣时,战争是由职业军人操纵的,而外交掌握在贵族手中。他那个时代和今天的世界,既不存在相同的领导集团,也不存在相同的国情和相同的文化,对这两个不同的时代怎能相提并论呢?
法:基辛格博士,那么怎样来解释您成了风云人物,甚至几乎比总统更出名这一事实呢?对此,您有什么理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