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斥英雄的文化
有时候,我在旅途中意识到,“英雄”这一术语让来自某些文化的人不太舒服。澳大利亚和德国文化就是两种看上去有些“排斥英雄”的文化。
澳大利亚人不相信英雄的道德吸引力,因为这种概念曾被用来诱使一代代的澳大利亚青年男性去为英国而战。
当然,澳大利亚人有他们自己的英雄,但他们倾向于谦虚和低调,会比其他文化里的英雄更加不情愿投身冒险。和大多数的英雄一样,他们抗拒着冒险的召唤,但他们会持续表达不满,英雄的披风对他们来说可能永远都不会舒服。在澳大利亚文化里,并不追求领导权或者聚光灯,如果有人这么做就会被当成“高个的罂粟”,很快就会被砍掉。最招人喜欢的英雄是尽可能否认英雄角色的人,就像疯狂的马克斯 一样,不愿承担责任。
德国文化看起来对“英雄”这一术语有着复杂的感情。德国有着悠久的个人崇拜传统,但两次世界大战、希特勒与纳粹的遗毒玷污了这一概念。纳粹主义和日耳曼军国主义曾操纵并扭曲了英雄这一神话般强有力的符号,把激情用于奴役、反人性和毁灭。就像所有的原型体系、哲学或宗教信仰一样,英雄主义这种形式也会出于邪恶的意图而被努力地扭曲和利用。
在后希特勒的时代,德意志文化重新自我定位,英雄这一概念被暂时搁置。冷漠的冷血的反英雄更符合当下的日耳曼精神。现在,尽管总会有一丝浪漫主义和幻想的爱情,但不动感情的现实主义调子更受欢迎。德国人喜欢其他文化里虚构的英雄传说,但至少在目前看来,土生土长的浪漫英雄让他们不太舒服。
武士英雄
更常见的是,批评英雄之旅的人认为它代表了男性主导的战争文化。评判家把它看做鼓励年轻男性参军的宣传机器——一种美化死亡、美化愚蠢的自我牺牲的神话。他们说出了某种真相,因为很多传奇和故事里的英雄都是武士,而且英雄之旅的模式也曾被用于宣传和征兵。然而,如果因为这些模式有军事用途就否定和排斥它们,未免显得短视和狭隘。武士只是英雄很多形象中的一种,他也可以是和平主义者、母亲、朝圣者、愚人、流浪者、隐士,发明家、护士、救星、艺术家、疯子、恋人、小丑、国王、受害者、奴隶、工人、反叛者、冒险家、悲剧的失败者、懦夫、圣人、野兽等。我们能创造出很多种英雄的模式——这比它被滥用的可能性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