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幕府公布了第十二任将军去世的消息。十一月二十三日,继承家督之位的家祥接到朝廷旨意,荣膺第十三任幕府将军,易名家定。
笃姬听说各个大名为了庆祝纷纷登城,岛津藩的江户家老们也为准备供品疲于奔命。她忽然对将军家定公其人产生了兴趣。
她听从长辈的命令,离开娘家,进入鹤丸城,又来到江户。但她清楚这里并非她的终老之所,下一个目的地才是自己的死处。
她听闻那将是将军家,可几岛说:“将军大人乃天下人。能否顺利嫁入将军家还是个未知数。一切听从太守大人安排便可。”
之前她从未听说有关家定的任何事情。
大小名的小姐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不要对夫君抱有太大期望。几岛在笃姬身在萨摩之时便教育道:“小姐的主公便是夫君。正如家臣不得对主公不忠,不得谋反主公一样,无论嫁去何方,首要任务都是顺从夫君的安排。”
笃姬都快听烦了。从前菊本也爱幻想:“聪慧如小姐,定能嫁个优秀异常的夫君。文武双全,对夫人又体贴的人最合适了。菊本真想早些见到这位姑爷。”
与菊本充满憧憬的语气不同,几岛仿佛在说,今后的路途绝不会一帆风顺。
笃姬来到江户之后,不时想起身在萨摩的阿幸夫人。她这才意识到,母亲需要陪伴身心俱弱的忠刚,伺候藩主,安排与其他分家的各项事宜,不忘照顾两位侧室,每天定是辛苦不已。
在娘家的姑娘是一枝花,出嫁之路则布满荆棘。听惯了的这句话,此时显得更加现实。笃姬感觉自己仿佛悬浮在半空中般无依无靠。
如此一来,笃姬的兴趣也就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不知那究竟是将军家还是他国大名,担忧的心情实在难以压抑。
听说将军已年过三十,难道他之前没有娶过妻吗?不,不可能。世子断奶之后,便会开始物色对象,好比前些日子见到的岛津家的虎寿丸,笃姬听说家中已经开始为他物色小姐了。
一日,笃姬下定决心,打算开口问问几岛有关将军家的事情,却久久没能开口。
几岛虽将德川大奥的规矩挂在嘴边,可从来不提将军本人的事,弄得笃姬着实不知从何问起。
若是菊本,笃姬自然不必多虑,开口便问:“将军家之前没有迎娶过御台所吗?”可对方是几岛,心怀叵测,天知道她瞒着自己些什么。
莫非几岛在暗中试探自己?她极可能在检验自己之前的教育成果。
也许她在测试自己有多少觉悟。事已至此,不能有任何动摇。无论对方是谁,都必须泰然处之。即便有什么难处,也说不得一个“不”字。笃姬感到几岛仿佛在如此告诫自己。
笃姬与英姬依旧没能亲切交谈,但府邸之内的各类风俗习惯都没有落下笃姬。这年终于告终,迎来嘉永七年。
身在萨摩的齐彬也没有闲着。出发前一天他还亲自监督大炮操练的演习。一月十六日,扈从代表萨摩家老,岛津丰后代表齐彬,举行起程仪式。二十一日,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江户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