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耿耿、朴实寡言的菊本,为笃姬奉献了一生。而眼前的几岛也在不惜性命保护自己。想到这儿,笃姬眼眶一热,但又强忍住了泪水。
这死瘤子,这老妖婆,她对我如此严厉,就像跟我有仇似的,此时不报更待何时?强烈的敌视心理难以割舍,笃姬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双眼。
话说回来,枕边的普贤菩萨佛龛又是谁摆的?是志乃?不,志乃近来离自己越来越远,总是远远坐在下座,肯定想不到要摆佛龛。难道是几岛?可几岛极力阻断自己与今和泉家的一切联系,这佛龛明显是阿幸夫人所赠之物,她又怎会特地拿出来摆在我的枕边?不,也许就是几岛。几岛早已看穿自己的心思,规矩固要遵守,但能网开一面的地方她也会以情待人。想到这儿,可憎可恶的几岛的形象,突然变得和蔼可亲了。
船只仍在摇晃。笃姬闭着眼睛,唤道:“几岛,你也躺下吧。不必多虑。佛龛在旁,我专心向佛祖祈祷便是。”
几岛肯定正因晕船而痛苦,却朗然说道:“公主大人,这点摇晃,奴婢能忍。奴婢不用休息。”
船只的上下颠簸令几岛的声音断断续续。这瘤子可真倔。比毅力,我怎能输了给她?笃姬顿觉心中充满力量。
这艘船要一个半月才能抵达大坂。笃姬当然明白,若现下就垂头丧气,之后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次日,她在风平浪静时独自坐起身,吃了些东西。艄公说得没错,船只绕过海岬之后,晃法也大不相同,身体好像也逐渐适应了行船。
这艘南海丸的主帆上印着岛津家的圆圈十字家纹。它的行船路线与前往伊势参拜的伊势丸不同,将在特殊的地点停靠。下一个停靠地为小崎,船上所有人员都将下船住宿一晚。
“脚不沾土易患脚气。”
于是笃姬便在几岛的提议下,光脚穿着草鞋,在客栈的院子里走了一会儿。
笃姬觉得整个人飘忽不定。当地人拿出特产希望公主过目,她也没能露面。但想到自己绝不能输给几岛,她又打起精神。
萨摩在参勤交代时常会用船,听闻有明海域一带是风浪最高的。笃姬切身体验到了行船的艰辛。
习惯了行船,便有余力观察各个港口小镇的风土人情。有时为了等候天晴,还需在当地住上两三天,身体状况便会好转许多,还有精神观赏当地的传统舞蹈。
好不容易行驶到了濑户内海,几岛也放心不少:“之后便是极乐世界了。”
果不其然,船只仿佛在平地上一般纹丝不动,来往船只众多,沿岸景色尽收眼底,就犹如双六上的图案。
“只要不晃,行船其实比坐轿轻松得多,睡着睡着就到了。”
话虽如此,可笃姬很是纳闷儿,几岛究竟睡过没有?
在城中时,只要笃姬一睁眼,就能看见几岛睁大眼睛环视四周的样子,在狭小的船室中更是如此。之前她还对此厌恶不已,可现在她发现自己见到几岛,竟会安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