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起程(23)

齐彬在江户生活时,有几位至交好友,即前文提到的老中阿部正弘、伊达宗城、松平春岳、水户齐昭等。众人不时饮酒长歌,谈笑风生,讨论家国天下的大事。他们跟平民百姓不同,都是一国一城之主,口中谈论的国政国家论具有强大的影响力。而他们最忧虑的,便是下任将军羸弱的体质。

第十二任将军家庆公现年六十一岁,家祥十八岁时正式成为世子,人称右大将大人,现居千代田城中。不幸的是,他的第一任夫人(关白鹰司政熙之女)有君进门八年后便告去世,次年又迎娶关白一条忠良之女明君,不料也于婚后次年归了西。两位夫人均未生子。右大将家祥今年刚办完三十大寿,至今独身。

忠刚直纳闷儿,高高在上的将军家跟笃姬何干?哪知齐彬竟然探身说道:“安艺大人呀,你肯定知道我的大伯母茂姬是第十一任将军家齐公的正室。儿时,大伯母常邀我去大奥做客,疼爱有加。将军家有遵循前例的传统。我想将敬子送进大奥去当右大将大人的正室,所以才想到收她当养女。”

这便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德川将军家自第三任将军德川家光以来,辈辈都从京师宫廷和公家迎娶正室。第三任的家光迎娶五摄家之一的鹰司信房之女,第五任的纲吉迎娶鹰司房辅之女信子,第六任的家宣迎娶近卫基熙之女,第七任的家继迎娶灵元法皇之女八十宫,第八任的吉宗迎娶伏见宫贞致亲王之女真宫,第九任的家重迎娶伏见宫邦永亲王之女比宫,第十任的家治迎娶闲院宫直仁亲王之女五十宫,第十二任的家庆则迎娶有栖川宫炽仁亲王之女乔子。唯独第十一任家齐的正室是武家大名岛津家出身。

将要继位第十三任将军的右大将家祥曾先后从鹰司家、一条家迎娶正室,但他自幼体弱多病,将来能否担当将军大任,着实惹人担忧。因此,家祥的祖父-第十一任将军家齐-晚年时,众人曾围绕第十三任的继嗣问题展开种种明争暗斗。

家齐有美浓部筑前守、水野美浓守等宠臣。家齐病重时,宠臣们把大御所团团围住,连御台所(将军正室)都难以接近大御所枕边一步。美浓守将自己书写的所谓“家齐公遗命”经中野石翁交到了美代夫人手中。

美代夫人是中野石翁之女,大御所的侧室之一。其女溶姬嫁到加贺前田家,生下男丁犬千代。

“遗命”指定这位犬千代接替第十三任将军家祥。这一做法打破了将军继嗣的传统,不再从御三家(尾张、纪州、水户)和御三卿(一桥、清水、田安)中选择人选。这条遗命使得加贺藩和御三家平起平坐,闹得满城风雨。

对美代夫人而言,犬千代是亲外孙,得此“遗命”自是喜出望外,但她对此颇存疑虑,故将“遗命”交给了御台所。御台所一看,立刻识破了宠臣们的阴谋,将此事上报将军家庆。

其实,此事东窗事发之前,家祥若无父亲(第十二任将军)的陪同,绝不会踏进祖父居住的西之丸,更从来不会到西之丸饮食。

宠臣们视家祥如无物,企图从加贺藩迎来犬千代,以加强自身权势。结果,参与这场阴谋的医师倒戈了,事实真相浮出水面,宠臣们遭到将军严惩。

这是家祥十八岁那年的事。其实,家祥身边的恐怖事件远远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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