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回来了回来了!真没想到,你会到公安局去承认是我的未婚妻,这个好!嘿嘿,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于大路高兴地咧着嘴。
“于主任,你可别认真了,我去厂里找厂长,是厂长非让我这么说的……”
于大路拦住她的话:“李萍,别不好意思!你都认了,我能不认吗?再说了,你这一认,我就是因祸得福!”
李萍看看围观的众人,不好再解释了,刚要躲开,于大路却猛然上前,把李萍给背了起来,绕着车间流水线奔跑起来。车间的职工一片惊愣,惊讶地看着这两人。
靳英知道,依李萍那么倔犟的性格是受不了这个的,但她想做什么却也做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在于大路的背上挣扎着。
李萍绝望地捶于大路的背,奋力地扭动着双腿,喊他放下,但是这点力气对于大路不能形成丝毫威胁。终于,于大路停下脚,却没有放下李萍,而是又兴奋不已地背着李萍原地转了几个圈,这才放下了她。
李萍这时已感觉头脑一片空白,脚一沾地,头就有些晕,腿有些软,摇晃了一下,有些踉跄。于大路就劲将她给扶住了,对着全车间的职工,眉飞色舞地说:“喜事新办,我和李萍这就算订婚了,‘十一’就请大伙儿吃喜糖!”
职工们稍愣了一下,然后就有人鼓掌。掌声跟着就越来越响。
李萍又羞有气,浑身都在哆嗦。
岳调度就劲鼓噪:“于主任,敢不敢背李萍到车间外跑一圈?让全厂的人看看?”
于大路:“有什么不敢的?!我还就想让全厂的人看看!”
于大路很兴奋。于大路雄赳赳气昂昂。于大路理直气壮地拉过李萍就要再背。李萍挥起手来对准于大路就抽过去一个耳光,很响亮!这一个耳光,把于大路给打蒙了,把全车间的职工给打蒙了。一车间的人都僵在了那里。这一天,李萍都过得浑浑噩噩的。终于挨到下班时分,她径自取来二八的自行车,飞快蹬去。夕阳下,转动的自行车辐条,反射出绚丽的霞光。
靳英喊着她追了上来,道:“李萍!李萍……你怎么连于大路都敢打啊?还是当着全车间人的面!”
“他太过分了!”
“我知道你心气高,看不上于大路。可他是车间主任,又是厂里的红人,这下,你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他那个犟脾气,非死缠着你不可!”
李萍停下自行车,看着靳英:“我好心去公安局保的他,难道就因为这个我就应该嫁给他于大路?”
“应不应该放一边!现在你去问问,全厂的人都知道你是于大路的未婚妻,你被贴上标签了。”
“贴上标签了?”
“我这是打个比方!就像一包香烟,贴上标签就等于封死口了!这下你怎么办啊?”
李萍慢慢仰头,望着卷烟厂锅炉房那高高的烟囱,冒出浓浓的黑烟。
李萍气闷似的说:“打进烟厂那天起,我就觉得气喘不顺,老是咳嗽,吃了好多药也不管用。也没法不咳嗽,你瞧瞧这根烟囱,又粗又高又大,还整天冒着黑烟,真受不了!”
靳英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那根烟囱!我怎么可能嫁给他于大路?嫁了一辈子都得咳嗽喘不过气来!靳英,我在公安局做笔录时按了个手印,那印泥比咱车间办公室的那盒印泥好用多了,鲜红鲜红的!可按下那个手印,我就感觉不好,当时就觉得把我自己给抵押进去了。”
李萍和靳英推车走到了卷烟厂大门口,随着下班的人群,走出了厂区。两人来到必经的天桥上,停住了。这是一处临近车站的铁路过街天桥。桥下横卧着十几条铁路线。正有一列火车从桥下通过,呼隆隆的震得天桥跟着直颤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