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魔方》(40)

有事业的人是幸福的,至少可以暂时避开家庭的战火,就像婚姻有时是人生疲惫时的港湾。

借着去东莞的生产基地做小样试验,景川要离家几天,终于可以暂时喘口气。

这天景川正在研究实验方案,突然接到江澜打进的内线电话,江澜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慌乱,“魏老师出事了!我现在从公司赶过去,你比较近,请先帮我去看看!”景川脸色突变,赶紧跟同事们交代一下,飞车直奔医院。

原来保姆出门买菜,回来的时候发现魏老师晕倒在院子里。奇怪的是,保姆出门时将他反锁在家里,回来时门还是反锁着,魏老师却摔倒在院子里,景川检查了下现场,估计魏老师是从二楼阳台上摔下来的,他摔在院子里的草地上,后脑受伤,引发了脑溢血。送到医院抢救时,魏老师已经深度昏迷,生命垂危。保姆吓得六神无主,孩子们哭成了泪人,江澜急得四处求助医生,连小狗妞妞也在病房门口不停打转。

医生说只能看病人的求生意识能支撑多久了,家属最好早点儿筹备后事。吓得景川和江澜寸步不离守着魏老师。江澜急得两眼布满血丝,嘴边也起了一圈水泡,她不停责怪自己不该独自留魏老师在家,景川不忍心地安慰她,“别这样,你已经尽力了,也许是魏老师自己选择的,他病得太久了,生命已经没有了质量,可能他更愿意选择有尊严地离去。”

江澜拼命地摇头,“不会的,魏老师是那么坚强的人,他不会放弃我们的。我要给他读诗讲故事,他一定会醒的。”她拿起一本泰戈尔诗集,一首接一首不知疲倦地给魏老师念下去。景川叹了口气,去拧了把热毛巾,打算帮魏老师擦擦身子。在擦到魏老师的手臂时,他发现魏老师的左手紧握成拳。他试着把魏老师的手指展开,发现老师握得非常紧,在他加了力度之后这才一根根掰开,魏老师手心里攥着三根杂草,想是摔到草地上挣扎时抓到的。看得出老师当时挣扎得很痛苦,除了抓到杂草,指缝里还留有一些黑色的泥土,景川细心地帮他一一清理干净。

“如果你敢害她伤心,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在帮魏老师擦拭脸部时,景川猛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魏老师鬼魂附体般跟他说的那句话。景川还能清晰地想起魏老师的眼神,那一瞬间他是多么清醒啊!会不会今天他在摔下阳台之前也是清醒的呢?想到这里,他莫名其妙打了个冷战,再看看病床上的魏老师,身上插着各种管子,面色平静得好像睡着一样。他轻声问江澜:“魏老师一直都痴呆吗?还是有时他会清醒?”

“他得老年痴呆症有五年了,生活不能自理,人都不认识了,几时有清醒过!”江澜中断阅读,忧郁地看着魏老师。

“他会不会有时说些没有逻辑但又很重要的话?”

江澜诧异地看着景川说:“你怎么了?魏老师和你说过什么吗?”

景川赶紧摇摇头,借口洗毛巾走开。在他还没有弄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前,不想再给江澜增添烦恼了。在魏老师出事的第二天,顾伟力来了。这段时间怪事频频,景川建议江澜不要再把顾伟力拒之千里,也许让他靠近才是了解他的最好方法,希望能洗清他的疑点或是探得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于是江澜再接到顾伟力的电话时,难得地多说了几句,告诉他家里有亲人病危。顾伟力第一时间赶来了,自告奋勇要帮魏老师转院到深圳的大医院。于是在他一通电话安排后,魏老师从东莞医院的三人病房转到了深圳医院的特护室。

这是在观澜球赛后,景川第一次和顾伟力正面接触。有江澜说过的故事和私下了解的背景,再来看顾伟力,别有一番复杂滋味。也许是商界沉浮的原因,顾伟力的眼神不像一般做科研的人那样清澈,无论是他安排转院时的淡定,还是接下属电话时的严厉,都有着一份远远超出他年龄的成熟,可这样一个身家过亿的青年才俊,一到江澜面前就显得有点儿手足无措,他小心翼翼地和她说着话,一副连喘口气都怕吓着她的样子。景川在一旁不由看得暗自好笑。

对魏老师的转院,顾伟力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安顿下来后,他还亲自到病房试了试空调。到了特护室后,也许是魏老师不习惯转院,一直昏迷不醒的他突然全身哆嗦起来,他将插着输液管的手臂努力抬起,仿佛情绪很激动。顾伟力见状,立刻按了呼叫铃。来检查的医生护士哗哗来了一大堆,把家属全赶到了病房外。

在通道里,江澜踱来踱去,双手时而交叉时而放下,显得非常烦躁。顾伟力远远地站在窗边,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江澜。

景川走过去给顾伟力递了根烟,低声说了句:“你很在意她。”

顾伟力谢绝了景川的烟,意味深长地回答:“你不也一样吗?”

景川的脸刷地红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她是搭档和朋友……”

“你比我幸运,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顾伟力的口气一半是羡慕一半是无奈,“看得出你对她很好,如果你真能让她快乐起来,我会感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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