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那么近,那么远(2)

那一晚,我仍旧想着安和,他应该回来了吧,应该就在这座城市,在距我不远的地方,和我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可是我见不到他,他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我的心有点痛,这是不是所谓的咫尺天涯?

我最终还是没有去见乔扬的父母,见了更麻烦,纠缠不清,无法摆脱。

乔扬舍不得松手,始终要帮我,帮我爱上他,想尽了办法,甚至买了枚钻戒,发光的石头比米兰那颗还要大,耀眼的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睛,但是我没有收,不合适。

乔扬又请了安和当说客,毕竟当时是因为他我们才得以相识,他也算得上半个红娘吧。虽然乔扬觉得找安和当说客这种事情面子上有些难堪,一个大男人谈恋爱还要媒人来帮忙传话劝解,太没用了吧,可是,若要顾得了面子就失去了红颜。面子死活都在脸上,但红颜一去便回不来了。这人群中,找一个人来代替另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安和于是以说客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我心里很别扭,并且有些难过,谁都可以来当说客,可是安和不行,绝对不行。

好在安和并没有摆出说客的姿态,我想,他应该是了解我的,可他还是不应该,乔扬对于他就那么重要吗,他们不过是朋友,不过,我和他——我和他,连朋友也不是。

安和抽着烟,在朦胧的烟雾里问我为什么不接受乔扬。我说没感觉。

他笑我的感觉。

但我不觉得好笑,对于我来说,感觉是最重要的,否则当初我不会错过“春天”,或许那人对我真有意思,否则他不会意气用事,明知书柜的利润空间还接受那个价格。

也或许他也有似锦前程,也能真心待我,也能给我一段爱情,也能……谁知道呢,世事难料,但是我的感觉把他挡在了门外,我是相信感觉的。

安和于是不再勉强,只是强调了乔扬的前途无量,确属“有为青年”,让我斟酌。

我没有斟酌,在叔叔家我已考虑得很清楚了,我需要物质上的安稳,我也需要感情上的真诚,既然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我只能有所舍取。

我觉得我果真遗传了父母的基因,到现在我才体会到了母亲的果敢与父亲的痛苦,爱一个人,原来是忧喜参半,苦痛交加。

乔扬无计可施,一筹莫展。毕竟时代已不同,不像古时,被五大三粗的汉子强按着头拜天拜地拜高堂,然后又拽进洞房,门一锁,生米煮成了熟饭,不成也得成。

强扭的瓜不甜,乔扬懂得这个道理,最后,他万般无奈,只好松开了他的手,其实,他并没有抓住过我的手,他抓住的只是一些幻觉。

因此,关于乔扬,就此告一段落。

他不是不惆怅,而我,也不是不惆怅。

只是,各自的惆怅不同。落花流水,各有闲愁。

米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但她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只是在我和乔扬的事情画上句号后,依旧挽着我的手走在校园里,或坐在篮球场看“灌篮高手”,看那只篮球被众人抢来抢去,然后投到篮筐里,掉下来,接着,继续抢。

好像有一个段子,把某个阶段的女人比喻成篮球,抢来抢去,抢到手后扔掉,女人对于男人,好像不过如此。

我不希望自己是篮球,我希望我是宝物,抢到我了,生生世世紧紧抱住我,当然,抢我的那个人是我想要的,不要像“春天”,不要像乔扬,要像……嗬,有些心事是不能说出口的,说出来会化成泡影,真令人惆怅,也令人伤感,为何偏偏是他呢?

傍晚的篮球场,天空依旧有云飘过,依旧能听到一两声鸟的叫声,一切都似乎没有改变。

但是我知道,改变了,我的心境。

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没有未来,没有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有惆怅。

走了一个“有为青年”,又来了一个“有为青年”。

“有为青年”也是安和的朋友,也是偶然相识的。当时看来那都是偶然相识,后来才知道,不是,刻意安排的,能叫偶然相识吗?当然不能!那些“偶然相识”都是有原因的。

“有为青年”经营了一家电脑公司,在高级写字楼里摆了二三十张办公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据说本市一位经常出现在电视里的官员是他的什么亲戚,经商的一旦攀上当官的,不想发财都难。因此“有为青年”的事业蒸蒸日上,也是前程似锦,前途无量。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二十七八的人了仍单身一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据说一心忙事业,耽误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可见他是个有远见的人。

忘了说他姓甚名谁,此青年叫张君瑞,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觉得很有意思,张君瑞,不是《西厢记》里的张生吗,不知有哪个女生取名崔莺莺,帮他圆一段佳话。

“我叫你莺莺,好不好?”后来张君瑞这样对我说道。

我和张君瑞见面并非和乔扬那样“约会”似的见面,而是因为工作。开学后,我仍旧在家具店当导购,只星期天上一天,星期六给安静上课。不过不像寒假时那样专门负责某种家具,而是做些杂事,或者轮到谁休息了就顶她一天的缺。店面经理时常让我去张君瑞的公司给他送一些文件,也正是因为送文件,我才得以“偶然认识”张君瑞。

当时我心里纳闷,卖家具的怎么跟卖电脑有那么多文件要送,送文件可以叫快递啊。店面经理的解释是我的时间最充裕,而且叫快递不放心,文件很重要,怕万一弄丢了。什么文件这么重要,让我充当跑腿的快递员?另外店面经理还叮嘱我千万不要得罪张君瑞,他是公司的重要客户。也许里面有一些渊源吧,这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我所考虑的。

因此我尽职尽责地做快递员,一来二往,便和张君瑞渐渐熟了起来。起先,因为店面经理慎重叮嘱的缘故,我以为张君瑞是个难以亲近的人,事实并非如此。每次我给他送文件,他都叫秘书沏上一壶茶,然后问我有没有时间陪他喝茶,说是上好的茶叶,某个朋友从哪里哪里特意捎来的,他好像对喝茶很感兴趣。

我并不想陪他喝茶,但店面经理的叮嘱挂在耳边,因此,我有些犹豫。

张君瑞见我犹豫,便打电话给店面经理——我留叶小姐在这儿喝一杯茶没问题吧。

那边不知怎么说,总之,张君瑞笑眯眯地说我可以晚些回去。

人家既然备好香茶,而且替我请了假,我不好推辞,另外,坐在沙发上喝茶毕竟比站在家具店里好,在家具店上班是不能坐的,从早晨八点半站到晚上八点半,除了中午吃饭可以坐下半个小时,除此都是站着的。最主要的是,我怕不小心得罪了他。店面经理说到安和那里,岂不是坏了我在安和心目中的形象。陪张君瑞喝茶时我觉得有为安和做牺牲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又是幸福的,尽管无人知晓。然而,后来知道真相后,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大傻帽儿。

每次陪张君瑞喝茶,短则半个小时,多则一个小时,如果张君瑞不忙,则会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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