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杨氏女(20)

杨芬芳发现,他只是看自己,却不量尺寸:“你怎么不量?快点呀!”

何无极笑了:“你的尺寸,我还用量?第一次的时候,我就搞清楚了。”

“坏蛋!死鬼!”杨芬芳扑过去用拳头打他前胸。

“我就是坏蛋。”

何无极觉得很奇怪,杨芬芳即使站立也是软若无骨,柔如丝绸,两人四目对视,静立不语,却都不由自主地欢快起来。须臾之间的生命,就是彼此的渴望;唯一的冲动,就是交换各自生命中重要而隐匿的部分。他们像两棵直立又旺盛生长的小树,枝叶相缠,根须相交;又如春天的耕作,要扎进泥土的深处。

杨芬芳趁其不备拉了灯绳,霎时眼前一片漆黑。他们依旧紧贴,交融一体。

两人逐渐平息下来,赤裸的杨芬芳坐到床沿,用双臂围拢何无极。说:“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怕你生气,我又不敢说。”

“有什么事,我会生你的气?”何无极抚摸着她光滑的

双腿。

“我想去上海玩。”

“是那个姓刘的,请你吧?”何无极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最初,是他提出来去上海。我没答应。可是看了《青春之歌》,我就特别想去上海玩。我跟姐姐、姐夫说了。这次是去玩,就是玩!不跟婚事混到一起。”

“是你姐姐、姐夫带你去?还是他带你去?”

“也许是姐姐和他。”

“别说什么『也许』,给我一个准数。”

杨芬芳答不出来。

“芬芳,只要你去了上海,在他看来,这个口子就叫撕开了。我担心以后的事,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谁都没再讲话,但两人的情绪都很紧张,心也都紧绷着。何无极俯下身来,吻着杨芬芳眼睛,说:“不想让你去,就是怕你离开我啊!懂吗?”

“我懂。”

“天地那么大,可我只有你。”

“无极,我也只有你。”他们相拥着一起倒在床上。月落而星沉,风起而潮涌。

何无极坐在缝纫机前做背心,手推脚踩,头也不抬。自打知道杨芬芳要去上海,心情就不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一连几个晚上,怎么也睡不着觉,即使半夜从她那里回来,浑身筋疲力尽,也是难以入眠。他跑出家门,一个人站在葱茏的小树林里或山丘顶上,呆久了,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株树,一棵草。满心的孤独和满腹的惆怅,随着脚下的草、头顶的云蔓延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如果顺着杨芬芳的房子看久了,他的心就会像针扎指尖那样,钻心地痛,一下,又一下。

“孩子,你这几天瘦了。”说这话的时候,何老太已经站在儿子身后。

“妈,我这是在给她做几件背心。”

看着像堆成小山一样的桃色细布,何老太问:“你要做个七八件吧,为什么要做那么多?”

“不为什么。”

“是不是要分开了?”

“妈,我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啊?”机器停了,何无极仰着脖子,长出一口气。

“这是我猜的。”

现在唯一可以说话的人,就只有母亲了。他把刘庆生提亲的事说了,又把杨芬芳要去上海的事也讲了。母亲拿起一件做好的背心,看了看。说:“我想这是你给她的头一份礼物,也是最后一个纪念。”

“妈,你是成心说狠话,好让我断了念头吧?”

“不,我从心里盼着你们做夫妻,可我儿没这个福气。何无极赛过刘庆生,可地主儿敌不过解放军。收吧!现在不收,以后想收都收不住了。”

儿子握紧拳头,猛捶着自己的胸口。

《杨氏女》读书网在线试读连载完毕,更多精彩,请参见原书。呼吁您购买正版图书。

下一章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