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蜷曲在床、从头到脚蒙着灰色床单的杨芬芳。女人是花,迟早会开,这朵花绽放在今夜。这个等候自己的女人,这个突然降临的神话,让何无极激动得发抖。他走向前,靠着她怯怯地躺下。在意外与渴望的双重驱动下,他们相互拉扯,却都没有说话。这个无声的场景,令人分外陶醉。终于,他揭开她紧裹着的床单……在近乎银色的月色下,看到近乎月色的一个少女赤裸的身体,何无极因震惊而战栗起来。女人这样慷慨,男人怎么爱都是不够了。与杨芬芳一个长吻如从悬崖坠落,也颠覆了彼此。他们相拥如同两块磁铁,挣脱了各自先前的束缚,紧密地吸附在一起,每一处都要吸附在一起,不容有任何的缝隙。
何无极轻声说:“你流血了。”
“我痛啊。”杨芬芳呻吟着。
“我也痛。”
啊!爱情是不管不顾的。性与爱把他们带进一个全新的世界,不知道未来是美妙,还是恐怖。
静了,累了。何无极把搁在一边、也揉成一团的床单抖开,搭在杨芬芳的身上。他穿衣起身,不一会儿拿来一条热毛巾,跪在杨芬芳的前面,说:“你把身子侧过来,我给你擦擦,全是汗了。”已是云开雾散,他一边擦,一边用手抚摩着女人身体的一分一寸。而她也不明白——何无极是怎么摸黑找到了毛巾、脸盆。
收拾停当,何无极说:“我要走了,明晚等我。”在她的脸颊轻轻一吻,杨芬芳含羞地闭上眼睛。
他们的情爱浅薄如草,在一片荒原上疯长。
在县城最好的饭馆。
杨芬芳把碗里的白米饭用筷子拨来拨去,就是懒得往嘴里送。她的心里只装着何无极,装着那黑暗中的激情和场景!自己是何无极的女人了,自那熏风沉醉的夜晚,在那快要令人发疯的情境里,痛彻心扉地感受到爱情的轰然来临。
还没见到杨芬芳,刘庆生就估摸着妹妹会比姐姐好看;可当杨婉芳把站在身后的妹妹推到跟前的时候,他大大地吃了一惊:妹妹竟会这样漂亮?
吃饭的场面有些冷,杨芬芳一直不说话。姐姐打着圆场:“别看我俩一母同胞,脾气可大不一样。小的时候,我这个妹妹能在家呆上一天,一句话不说。邻居过路,还以为家中无人哪。”
赵勇海也跟着解释:“我看芬芳的性情比你好。小心稳重,若办个事情,她会让领导放心。若成家过日子,会让丈夫放心。”刘庆生不住地点头,这话,他爱听。
桌上是四菜一汤,木须肉,红烧豆腐,炒青菜,干烧鱼,西红柿鸡蛋汤。一小瓶烧酒是刘庆生要的,说是要和赵勇海连干三杯。每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有点不自然,十几分钟过去了,只有饭菜在冒热气儿。杨芬芳不说一字,可那眼睛总是清清浅浅,带着三分柔情。惹得刘庆生也狂喜,也心慌,不知道该说啥好。自己面对着硬邦邦的战士,可以滔滔不绝,可对面这个软绵绵的少女,他一筹莫展了。军官身份的他,原以为有七分把握。但杨芬芳的沉默与美丽,让他生出节节败退的感觉。原来女人比军人难对付多了!只好不停地说:“多吃啊,你难得来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