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4万亿刺激经济，我们没有分到一杯羹
建海来上海，我们俩长夜未眠，在上海的大街上边散步边聊天，时而争吵，时而叹息。
今天的中国，通货膨胀、道德崩溃、人人自危、基尼系数已经突破0.5的国际警戒线……这一切，都得从2008年岁末的4万亿刺激经济计划说起。
4万亿刺激经济计划的出台背景
当时的中国，经过长达4年的房地产调控，正在有效地化解房价泡沫，被地产界称作“华南五虎”的碧桂园、珠江、合生创展、富力以及恒大地产，全部出现资金链问题，降价一触即发。而且，万科、中海、金地等深圳品牌房企，已经在全国包括北京、杭州、上海等地开展降幅15%～30%的活动，尽管发生退房潮、断供潮，中介公司开始出现关门闭店的现象，总体房地产市场仍然呈现平稳状态。
当时的宏观经济，主要问题是消费不足，投资过度。如果进行有效调整，只需花两年工夫，中国宏观经济可以说能呈现出美国、印度那样，依托内需全面提高全社会购买力水平，拉动经济增长的良性状态。当时，解决全民免费医疗问题，只需450亿；解决大学生助学问题，只需180亿——就可以保证全国贫困生都能读书；农村刚刚取消农业税，农民消费市场正在启动；经济经过调整，腾飞是指日可待的事。
当时的政府，严格控制楼堂馆所，地方没有什么债务，因此，也没有什么负担。政府励精图治，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只要房地产一降温，地方政府就不可能有卖地的冲动，粮食生产就不会受到影响，社会稳定，人心思安。
当时中央财政赤字水平不高，无须依赖印钞来向市场注水。因为GDP处在较高的增长状态，而通胀处在很低的水平，根本看不见物价天天暴涨的现象，社会财富的平衡机制也在逐步建立，贫富有些分化，但是，远没有现在这么严重。就我本人而言，我当时在深圳只有20万年薪。上海借浦东开发的余威，经济增长势头比深圳好，我一来上海，年薪就翻一倍，达到40万，当时主管某网站上海房产频道的运营。
可以说，只要坚持调整一年，中国经济就可以解决结构性问题；只要内需扩大，我们的经济就会具有内生的活力。对于国际市场出现的问题我们也应该有能力应对，因此，经济没有大的风险。
但是，2008年9月5日，美国次贷危机越演越烈，雷曼兄弟宣布破产，整个全球贸易受到极大的影响，珠三角和长三角大量的出口企业裁员，约有6000万农民工失业。如果当时能够冷静看待失业，不慌不忙地处理全球经济对中国的影响，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好的。只需三招：
一、妥善安置失业的农民工。政府应该就地安置农民工，不让他们返乡，实在无法安置的，就对他们进行一些必要的生活补贴，那个时候没有通胀，只要补贴一点钱，农民工的生活就没有问题，还能争取民心，一旦次贷危机风暴刮过，我们就可以慢慢恢复生产，不必恐慌。
二、迅速梳理所有的出口贸易，寻找一些污染比较严重和劳动密集型而劳动力过于廉价的企业，尽可能对其进行淘汰，进行整个出口企业的结构性调整，留下真正符合中国长期发展需求的产业。
三、调动政府资源，迅速将一批企业转型，向国内寻求市场。当时，韩国、日本的国民自发向政府捐赠黄金和美元，帮助政府渡过危机。中国应该号召国民共渡时艰，救活企业，恢复生产，不遗余力地扩大国内消费。
但是因为中国改革开放30年来从没经历过这么大的经济危机，缺乏经验，没有这么做。
4万亿刺激经济的结果就是通胀全面爆发
现在看来，当时还是有一些主流经济学家提出过不同的看法，但是他们的意见没有得到采纳。我和曹建海、时寒冰当时的意见是，无论如何，政府可以启动主导产业进行重点扶持，但是，不能回到老路上去。因此，我们舌战成思危，争论十大产业的归属问题，利用博客的影响，借用凤凰卫视和中央电视台，各大门户网站和其他媒体，发出我们的声音。
可是，经过不长时间的争论，最后我们看见的，是4万亿刺激经济计划。
我们很清楚，国家拿不出4万亿。一是4万亿的国债要卖出去是不可能的；二是当时正处在加息和提高存款准备金的通道，突然拐弯放松银根的环境还不具备，因为中国经济的结构性调整正在进行，突然拐弯，等于5年的努力功亏一篑；三是依赖社会集资、民间力量筹措资金更不可能。
我们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吓出一身冷汗，因为我们发现，决策层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印钞。
中国是个高储蓄率的国家，印钞就是把老百姓的储蓄全部稀释，最后的结果就是通胀，这是经济学的一个基本常识。而且，我们的社会保障制度还很不完善，老百姓的储蓄是对自己的保障。把老百姓的储蓄稀释掉，这是绝不能干的事情。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结果，数据出来，2009年M2增速高达29.7%，我们傻了。我们减去当年的GDP增速，除掉外汇占款，发现实际当年货币贬值高达14.6%。更重要的是，这4万亿的投资，一下将地方政府负债提高到了12万亿的水平。地方政府为了以投资拉动增长，反而更加需要利用民间资金。民间财富由此大大缩水。
以后我们怎么活？
遇上这样的事，遇上这样的时代，我们除了痛惜，还能怎么办？现在来挽回这个局面，已经没有机会。所以，我写过一篇博客，表达了这样的看法：2011年中国宏观经济关键字——耗！
不管是股市还是房市，目前都已经岌岌可危。时至今日，我们仍然没有看到改革的意愿和方向。
我们来算一笔账。中国最大的一笔财富，是外汇储备。但是，我告诉大家，中国外汇储备能够流动的数量不到6000亿，所谓的3万亿，只是一笔数据。1.1万亿的美国国债，只要美联储开始收货币，就必然会放国债，到时还要中国增持美国国债，预期会让中国增持到1.5万亿；两房债券6000亿，基本是死账；其他债券和高盛控制的外汇资产，高达7000亿。中国还能用多少能流动的美元？而现在，国际量子基金准备1.2万亿美元做空基金，准备对中国的金融体系发动攻击，6000亿的外汇储备也面临灭顶之灾。所以，死撑房价是不可能的，因为房贷危及金融。
国内，地方政府的“黑窟窿”根本填不满。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稀释老百姓的储蓄，继续通胀。现在，江河干涸，耕地被毁，山林遭灾，农民不事耕种，工人不事生产，刘易斯拐点已经隐现；未来的趋势，已经使人很难预料。我预计，决策层最近会出台一系列办法，但不能抱大的期望，因为，一个经济体系已经被破坏，修复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