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宗罪-晴天(3)

莫桐瑶这么告诉自己,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雨淋湿的城市,此时的地面还有斑驳的潮湿。

她并不知道昨夜今晨的一场大雨差点把自己的妹妹困在路上;同样不知道正是因为这场雨,莫桐雨的脚掌被玻璃碎渣划开了很大一块伤口;而那些刺伤莫桐雨脚掌的玻璃碎渣,正是眼前这个人刻意撒下的……

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多到无法计数。

当然了,她也知道了一些貌似不该知道的事情。

比如说,眼前这个普通男生的姓名。

“詹雨泉。”

趁男生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门卫室迟到登记的表格上瞄到的。

哈,气温似乎上升了,越来越热了呢,否则为什么莫桐瑶的脸上会闪出一堆红晕呢?

【3】

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境。冗长到漫无止境。

当路念问自己那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格达”一下就被刺痛了。

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头,说不出的难过。

本以为自己已经坏透了,坏到可以将那些温暖、那些阳光、那些明媚、那些光耀一类虚伪的东西全部忘掉,忘得一干二净,忘得彻底。却还是在不经意的时候,会触痛神经末梢。

其实没有刻意地去骗她,在心里,他们真的已经死了。

死了。曾经的那些温暖明媚,已经死无全尸了,剩下徒留的躯壳的行尸走肉,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去面对的黑暗深渊般恐怖阴森的梦境。

打小回忆起来,记忆力最深最耀眼的、名为亲情的词语,如同被踢出九大行星位列的冥王星一般,缓缓陨落在看不见的地方。

依稀记得那支冰糖葫芦、依稀记得那天的游乐场、依稀记得那缓缓滚动的摩天轮,可就是无法记得那份感动,麻木不仁地,逼自己忘记。

似乎是五岁的时候,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五岁那年,男人还在,他们俩的关系好到让人羡慕,那个时候曾经怀疑,那些在他人嘴中如同深渊陷阱一般的爱情,真的如此恐怖吗?

莫桐雨记得最真切也最明白的事情,是趴在姐姐的身上,踮起脚尖,朝莫桐瑶偷偷打开的一条门缝里张望。暖黄色暧昧的灯光,如同傍晚融融光圈般的温暖,照亮整个屋子。

卧室虽然不大,虽然设施很简陋,但是她清楚地看见,那个叫做张美琴的拥有漂亮脸蛋的女孩子,双手勾在一个脸庞稚气未脱,下巴上还有残留的胡茬的男人的脖子上,踮起脚尖,把嘴唇凑了上去……

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莫桐雨捏着莫桐瑶肩膀的手,力气似乎大了许多,掌心上还沁出了几滴汗珠。这直接导致刚满五岁的莫桐瑶无法忍受尖尖地指甲刺入稚嫩皮肤的疼痛,“啊——”的一声惨叫开来。随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跌倒在洞开的寝室门前。

张美琴和男人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事件,先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了一会儿,几秒钟之后,两个人便哈哈大笑的跑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两个可爱的小孩。

同样清晰的画面出现在四天后,星期天,那个时候刚刚实行双休日。

星光游乐场的旋转木马上,莫桐瑶坐在男人的怀抱里,自己则被张美琴紧紧地用左手环绕着,她的右手扶在旋转木马的连架上,洒下一圈一圈银铃般爽朗的笑声……

那天的木马,一共转了十六圈,莫桐雨清楚的记得。

记忆犹新,清晰如昨,而让她能有如此记忆的,不过是一串包裹着深红色糖衣的冰糖葫芦。张美琴小心翼翼的剥开包装纸,木马每转过一圈,就喂给她一颗冰糖葫芦。第二圈的时候,换做男人喂莫桐瑶吃,第三圈再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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