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派的骗局

为了把少奇同志早日置于死地,造反派使用了许多卑鄙的手段。抓平平当人质,便是其中的一例。

1967年1月6日下午,卫士组接到一个自称是北京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人打来的电话:刘少奇的女儿刘平平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被汽车轧断了腿,需要马上截肢,家长必须到我们医院来签字,手术台都准备好了。

大家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有的叫赶快告诉光美同志去签字,不然孩子会更痛苦。有的说先不要告诉她,因为她和少奇同志出中南海很不方便。请源源和亭亭先到医院去看看,如果确实需要动手术,他们也可以代家长签字。

源源和亭亭走后,我们都在值班室里等着,唉声叹气的有之,说祸不单行的有之,大家从心眼里心疼这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才十几岁就遭此不幸,以后可怎么生活啊!要是少奇和光美同志知道了,他们的痛苦该有多大啊!

这时,医院又以催促的口气打来电话,说王光美不来签字,就要耽误刘平平的抢救了。

因为源源和亭亭没有回来,我们以为真的出了事,就告诉了光美同志,她听后也惊呆了,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双眼噙着泪水直瞪瞪地看着少奇同志。少奇同志抑止住内心的痛苦,立即站起来,说:“马上要车,我到医院去。”

光美同志忙说:“周总理不让我们出中南海!”

“你不去我去,我是家长,这么小的孩子,因为我挨批挨斗,又遭到这么大的不幸!”少奇同志坚定的口气中夹带着无比的愤怒。

少奇同志坚决要去医院,卫士组马上通知中央警卫局和北京市公安局,告诉他们刘主席马上要到北京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去。由于时间紧迫,没说去干什么,他们还以为刘主席要住院了。

卫士组的人和郝苗都随少奇和光美同志去了医院,我独自坐在卫士值班室里守着电话。

原来,这是清华大学的造反派制造的一个骗局。

他们想扣平平做人质,目的是抓光美同志到清华去作检查。源源和亭亭去后,也被他们扣了起来。但是,这些伪装成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的人并没有想到光美同志的身后站着刘少奇,他们都怔住了,惊慌得不知所措。源源看到爸爸、妈妈来了,就跑过去喊了一声:“他们要抓妈妈!”光美同志立刻明白了一切,便奋不顾身地迎上前去,并说:“那好,除了我,你们都走。”这时造反派中有人喊:“把刘少奇也扣下!”卫士们和公安人员怕出问题立刻簇拥着少奇同志上了车。

光美同志气愤地对造反派说:“我抗议你们制造的这种骗局。”

造反派回答说:“抓你是江青的指示,办法是我们想的。”

少奇同志回来一下车,看到我在值班室的门口站着,便朝我走了过来。

“平平怎么样?”我急切地问。

少奇同志微笑着说:“是红卫兵的骗局。他们真能想办法,为了抓光美便把平平、源源、亭亭都当人质扣了起来。”说着就坐在值班室的凳子上。

“只要平平没出事就好。”我安慰他。

少奇同志点着香烟,抽了一口,说:“是呀,小孩子受我的株连,实在不应该。”

我说:“我们也都受到了株连。”

“我犯错误,跟你们没有关系。”他还是这句老话。

正说着,平平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因为造反派在医院抓到了光美同志,学校也就放了平平。平平一见到爸爸,就扑到爸爸怀里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她边哭边说:“学校的造反派要我作检查,否则不让我回家。我给他们讲道理,他们就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温良恭俭让。”

少奇同志问:“他们打你了吗?”

“没有。”平平回答。

“你没有出事就好,不要哭了。他们把你留下,是做人质,说你遭车祸了。我刚从医院回来,他们把你妈妈从医院抓走了。”少奇同志平静地安慰着女儿。平平听说妈妈被抓了,哭得就更厉害了。

少奇同志拉着平平的手,边安慰着女儿边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文革”开始后,平平虽然只有十几岁,但她思想很活跃。在大串联时,她向郝苗叔叔要了粮票和路费,自己背起挎包就往南方去了。串联回来后,造反派让她揭发爸爸,并要她同爸爸划清界限,她理直气壮地说:“谁是谁非还没搞清楚,同谁划清界限呢?”

有一次,她在爸爸的书房里大声叫喊:“他们说,毛主席发动的文化大革命是对马列主义的大发展,我要看看马恩列斯的书,要搞清楚在什么地方发展了马列主义。”我说:“人家说发展了,就发展了嘛,要听毛主席的话,要跟上形势。”她把头一扭,不满意地说:“毛主席说,凡事要问个为什么。我爸爸也跟我们说过遇事要用自己的脑子多思考,不要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不要盲从。反正现在是停课闹革命,我要把马列著作都看看,要搞清楚究竟怎么发展了马列主义。”

平平的执著和韧劲,我很赞成,但又为她捏着一把汗,惟恐这不怕虎的初生牛犊惹出什么麻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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