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证券市场20年的创新,如歌的行板,蓬勃盛放,也为未来创新定下了标杆,留下了财富。
财富之一:让主动创新成为主流。
1991年初春,上交所的清算部员工满头大汗,满桌子的股票要忙着配对过户,不说是T+1,就是T+N都难,甚至根本已经找不到股票了。看到这个场景,尉文渊开始琢磨,终于有一天从信用卡上得到灵感,将纸质股票变成电子股票。
不仅是“无纸化”,还有电子交易、T+0交易等,草创阶段的证券市场中的每一个创新几乎都是市场需求的,或者说是“逼迫式”的,而创新的主体,或是身处市场一线的“草根”,或是高瞻远瞩、位高权重的“精英”。他们锐意进取、“胆大妄为”,从不同方向,用不同的智慧视角,推动市场的进步。在早期资本市场发展的过程中,创新的源泉来自市场本身的需求,“不是说主观想做什么就做,每一步都是市场发展提出的需求,你要适应并主动推动。” 尉文渊回忆说。但这样的创新如果没有体制的保障和监督,过于“草莽”和感性的推动,却只能起到拔苗助长的作用。“要逐步过渡到让市场成为创新主体,建立起正确的激励机制。” 上交所研究中心主任胡汝银说。未来之道,在于将创新的权力还给市场。创新成功了,应该得到市场奖励,失败了就被市场淘汰。从制度上形成鼓励创新的社会氛围。“我们有过一次质的飞跃,还要有一次新的飞跃。”事实上,胡汝银的这一说法已与高层近期释放的“放松管制,加强监管”的思路不谋而合。
财富之二:创新必须适应中国特色。
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爆发,当时的中国流传一个笑话:“美国是辆法拉利,速度太快开到阴沟里去了,而中国是辆奥拓,因为没翻车就开始嘲笑法拉利。”
中国金融系统稳妥、意外地与金融危机擦肩而过,主要是因为多年来的谨慎监管和坚持金融产品高标准、稳起步的方针。即便面对创新不足的现状,绝大多数人还是保持了清醒的头脑。
及至如今,任何一项创新,哪怕是早在10年前就已经酝酿,其正式诞生也必然是市场发展到一定阶段后的“水到渠成”。在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建构中,新科技、新产业的发展需求推动了创业板,机构投资者的避险需求推动了股指期货。十年磨一剑的背后,是国民经济和资本市场自身发展的大势,是历史这双巨大的无形之手。
“‘老树发新芽’是中国改革最宝贵的经验。”刘纪鹏说,建设强大的A股市场必须进行自身的制度创新,而这种创新又必须结合中国的特殊国情——新的“幼芽”从旧的体制内部滋生,旧体制的“老树”滋润其成长壮大,“老树”也逐步消失。
证监会原主席周正庆就创业板的制度设计说过,不能因为境外创业板市场上市门槛低而忽视中国企业治理不规范、中介机构不成熟、市场投资者不够理性等实际问题。因此,创业板的推出没有照搬照抄境外模式,而是遵守了从中小板到有门槛的成长板,逐步向未来和国际接轨的创业板过渡的发展路径。这也就是中国在美国金融危机爆发后,接连推出创业板、推出股指期货、推出融资融券的底气。“金融危机后,应充分认识到创新须有前提条件,”深交所总经理宋丽萍说,“创新发展需要市场的基础条件作为支撑。在市场基础功能不健全的条件下,创新将可能扭曲整个市场,使全行业为之付出沉重代价。”
让奥拓变成法拉利,并且行驶在安全的车道上,这是当前资本市场赋予中国人的使命和机遇。
财富之三:创新要考虑市场承受力。
中国资本市场是“新兴加转轨”的市场。新兴代表不成熟,不成熟是脆弱的,承受力较差。转轨意味着在转变过程中,制度是不完善的,免疫力差,抗风险能力弱。
过往的事实证明,任何一项创新成功,都是建立在中国资本市场“新兴加转轨”这一现实基础上的,而不是对欧美市场的简单模仿。几乎在每一项创新立题之时,证监会主席尚福林都会向市场喊话:我们会始终坚持改革力度、发展速度和市场承受力的统一。
忆往昔,2001年下半年至2005年5月,我国证券市场由于受到“推倒重来”错误方法论的影响,基本陷入“休克疗法”的困境中不能自拔。
“这正是因为没有坚持将中国改革成功的方法论应用于股票市场,盲目照搬西方,简单地用西方的‘尺子’来量中国的‘市’,推出了不恰当的市价减持国家股等政策,导致中国这一新兴尚未转轨的市场在改革发展中的先后顺序被打乱。”刘纪鹏说。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而将创新与市场承受力完美结合的股权分置改革,成了中国证券市场体制改革中最成功的创新。这场波澜壮阔的革命,正是通过非流通股股东和流通股股东之间的利益博弈取得成功的。这一成功的创新,也意味着尊重市场承受力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