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山一夜记(22)

过去曾在全国旅行中相遇过的两人,如今又在乎山的山上山下、山里山外不约而同地待了一周左右……这真的只是单纯的巧合吗?一想到在禁忌之山发生如此蹊跷的事就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对,我还没问惠庆是否知道立一他们就住在山上。于是我就把那件怪事告诉他。

“不会吧!居然会发生这种事?不不不,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就住在山上,这可算得上是奇遇了。”

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我问惠庆为什么那么惊讶,他告诉我:“当初,立一先生说永远也不会回家了,说得非常认真,不像是在赌气或者开玩笑,我想……”

接着,惠庆又说了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

“唉,肯定是那小姑娘死了,他才会突然想回故乡的吧。”

“啊!等、等一下,你说小姑娘死了,是什么意思?”

“那是贫僧与立一先生相遇不久后发生的事。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六七岁,留着河童头,长相十分可爱的小女孩,她得了一场伤风就病死了,真可怜。”

“不会吧,您没有搞错吧?”

“怎么会搞错呢。当时有一个山伏就在立一先生暂住地附近修行。小女孩病死的事是他告诉我的,不会有错。因为那个山伏经常去拜访立一先生。”

昨晚我看到的女孩究竟是……

为什么我会觉得那孩子很恐怖呢……

“请问,您怎么了?”

此时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说不出话来。惠庆看了我一眼,担心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立一先生也在这里的话,我在出发前会去打个招呼。”

听他这么说,我才渐渐地恢复到常态。我想到了自己来佛堂的目的,便十分唐突地问起今早发生的事。

惠庆的回答倒很轻松:“天亮前我就起床了,先做早课,再清扫一遍佛堂四周。等干完时,西边已有很多人在等新娘。”

“边上那户人家呢?”

我指的当然是锻炭家。

“哦,你说那户人家啊。那户人家家里的人也都出来了。”

“天快亮的时候,那边站满了人是吧?”

“是啊,好像有个戏班也被叫来在庆祝会上表演,所以非常热闹。”

“那东边呢。”

“连个人影都没有,两边的对比十分鲜明。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揖取家的当家力枚先生正要往山道上走,结果将夫先生追上他,两人就站在那里说了很久的话。前几天我在揖取家吃过饭,也见过力枚先生。所以他长什么模样我认得,不会搞错的。打扫完以后,我就去挨个参拜六地藏了。后来发生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由此看来,力枚所说的话,以及力枚让将夫调查的情况都是真的。证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和尚惠庆。

换言之,立一他们并没有从山道上下来,两边都没有。山脊上那条路又是死路。难道他们真的往没有道路的深山里走了吗?他们为何要这样做?那个应该已经死去,却又被我看到的少女是怎么回事……种种疑惑就像是寒气在背上游走。

“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上山?”

一个劲儿提问却不作说明,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惠庆一点儿都没厌烦,反而又告诉我一个出乎意料的事实。

“佛堂后面还有一条石阶。”

“哎?这,这是真的吗?”我十分激动,忙打听石阶的位置。

于是,惠庆带着我走到了佛堂的后面。

“石阶前面挂着注连绳[ 界绳。日本指为阴止恶神入内而在神前或在举行神道仪式场所周围圈起的神。

],表示外人禁止入内。而且这里长满了杂草,要想踩进去都很困难,更别说爬上爬下了。”

我抬起头,才看到那条仅能让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石阶从佛堂的后面延伸到山上,看上去就像是外行人一节一节堆积起来的,有一种随时都会崩塌的错觉。每个人踩在上面都会犹豫半天,不稳状态带来的不安感实在太过强烈了。

“这条石阶一直通往山顶吗?”

“大概吧。贫僧也没有爬过,不太清楚。”

“如、如果今早有人从这条石阶上下来,您会发觉的吧?”

“肯定会,但是真有人走这种石阶?”

其实根本不用问惠庆,石阶上完好无损的杂草告诉我,立一他们根本没有从这里下山。

“打扰您了,问了这么多问题,真是太感谢了。”

我向惠庆道谢,打算回揖取家。现如今能和我讨论问题的只剩下力枚了。

等我回到揖取家,力枚看到我,就说:“啊,你回来得正好。我刚想去乎山那座房子看看。”

“哎?您要去那座房子……难道……”

“你别多心,我不是怀疑你说的话。只是想确认一下立一先生他们有没有回来。说不定他们就回来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去看看较好。”

力枚说要上乎山,我的表情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十分怪异。

见状,力枚忙解释道:“当然啦,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反正我也去过好几次了……”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