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山一夜记(15)

那个“安”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我吞了进去。

一楼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男人在吃饭前还要做事,女人则去摘放在味增汤里的野菜了吗?应该不是,现场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

米饭都蒸熟了搁在灶台上,铁锅里味增汤正冒着热气,看来刚做好不久。而且围炉周围还摊放着吃到一半的饭菜。汤碗里残留着半碗热汤,那些鱼干啊,酱菜啊都放在碗碟里,随手放在围炉的四周,杯盘狼藉。

这样子就像正在吃早饭的一家人,吃着吃着……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怎么可能……”

我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否定事实的话。

不对,他们肯定是各忙各的去了,只是暂时的离开。我用类似的解释来说服自己,但一家人同时离开,这也太不正常了吧!再说我也想不出能有什么事,要吃饭吃到一半就必须放下碗出门解决的。

这一家人真的存在过吗……

一个可怕的疑问从我的脑海中蹿出,莫非这一家人根本就是幻觉,而我也真的见鬼了!

但我看到头陀袋就搁在昨晚坐过的那个地方,才确定他们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幻觉。我也的确和立一他们见过面,吃过他们端给我的饭菜,最后还聊了一会儿天……

而且现在还有更加确凿的证据摆在我的面前,就是那些已经做好,却吃到一半就扔在一边的早饭……

等他们回来等了半天,无奈肚子不争气,我只能先给自己盛了碗饭和味增汤吃起来。但直到我吃完第二碗饭,并且开始喝饭后茶的时候,也没见有人回家。

我把头陀袋挂在肩上,在土间里穿上草鞋。

正要出门时,我突然吓呆了。

这究竟是这么回事!

正门的门闩,居然是放下来的!

我连滚带爬冲上板间来到后门,但后门和正门一样,门闩放了下来。和我昨晚检查时一样,好好的根本没人动过……

这究竟怎么回事……

我把后门的门闩提起来又放下,就这样来来回回摆弄了好几次。就算门板的做工很粗糙,门板上有很多细微的缝隙,但也不可能从外部就把门闩放下啊。这次我跑到了正门口,和刚才一样也试验了几次,结果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根本无法在屋外开合。

这样说来,两个入口都是从内侧上锁的,而一家人就在这个屋子里消失了?

再说窗户,无论是屋后土间的采光窗还是东侧墙壁上的窗户,上面都有木格子。就算二楼房间里的窗户没有木格子,但要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肯定需要一架够长够稳定的梯子才行。但这一家人根本没有理由正门不走爬窗户吧?

我一边否定他们通过窗户外出的设想一边来到二楼,结果发现走廊上的窗户也装有木格子,而且这么小的窗户要让大活人出入也是不可能的。接下来调查那三个房间。前两个房间都有壁橱,壁橱上层方放着几个装有衣物的大包袱,下面则是折叠好的被褥什么的。第三个房间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空屋。最主要的是,每个房间里的窗户都用螺丝锁锁住了,人根本无法从窗户出去。

看到这里,我被一种极度虚幻的感觉所包围,迷迷糊糊地回到了一楼。

虽然觉得这样做也没有太大意义,但我还是把那两扇屏风的后面,以及洗澡桶的里面瞧了一瞧。

根本没人……

我站在板间正中央环视四周,却只看见吃到一半的早餐。

不对,壁龛里那个被布盖住的东西不见了。放在楼梯下面的棉被也比昨晚少了。

我睡觉之前曾仔细观察过。

难道会是这样……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奇妙的景象。

有人把棉被铺在外面的平地上,立一他们就从二楼的窗户里一个个跳到了棉被上……

这样做的话,恐怕要把房间里所有棉被都堆起来。

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何有正门不走,却要用这种怪招?而且二楼的窗户也是从内部锁上的。

这栋房子究竟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我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急急忙忙从正门跑了出去。走到门外,突然有种获得新生的感觉。就像个密室恐惧症患者从室内来到了室外。总算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没有看清,原来在房子前面有两条山道。从太阳的位置来看,正门面朝北方,那我该走东边还是西边呢?一时半会儿我也无法判断。

虽然很想早点远离这座房子,但走之前还是绕房子转一圈较好。我从西侧开始绕,最先看到的是一间仓库和一辆大板车。仓库里面光线很暗,我从头陀袋里拿出手电筒把仓库上下照了个遍。看来这间仓库是存放挖矿工具的,我看到里面放着很多我从未见过的凿子和石臼。还有一些形状特殊的镰刀,在手电的照射下刀刃发出寒光,让我不由得抖了一下。

看完了仓库就往东面走,看见途中有一间厕所。里面当然没人,但既然都走到这儿了,不如顺道方便一下。

继续往东面绕,我发现了一条朝南的山道。莫非自己就是通过这条山道找到这间屋子的?但一想不对,因为来之前我走的基本都是较为平坦的山路。而且立一也说过,有两条路可以通往奥户,他指的应该是正门前那两条东西向的山路吧。那么我现在发现的第三条山道又通往何处呢?

我觉得一家人不可能大清早饭吃到一半就突然下山。那么立一他们走这条山道的可能性非常高。

话虽如此,但要我走进面前那条弯弯曲曲,不知通往何方的山道还真有些犹豫。会不会走进去就永远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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