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会晾干吗?”善次郎问道。
熊胆的晾干制程首先要吊挂在地炉或者火炉上烘至半干,然后夹在衫木板内,适时涂抹熊脂慢慢阴干,才算大功告成,前后需时二十日。
“当然没问题,小弟连杉木板都早已备妥呢。”
“真是准备齐全啊。”
“小弟可是个卖药的呀……那么关于款项支付,这里已先备妥包含订金在内共五十元左右,至于尾款……”
“不好意思,俺们只收现金!”善次郎打断喜三郎的话。
喜三郎并没有不高兴,而是点头同意善次郎说得也有道理,接着他合掌拍了一声。
“不如这么着吧,今日天色已经很晚,等明天大清早,小弟便去邮局调度现金。由于金额不小,或许当日无法筹措齐全,至迟后天必定全额送上。这几天就有请各位在这旅馆好好歇息。”
“这样好吗?”
“请千万别客气。对了对了,如果各位有兴致,稍后小弟可以带路前往花街逛逛。这城镇如果有铁路经过,应该会有更气派的游廓,可现下的妓院也还过得去。那地方很安全,不用担心染病,请尽管放心。”
“不不不,不需要!”
“那么去赌场如何?”
善次郎脸色不悦地摇摇头。
富治用眼角余光瞥去,却见万吉露出惋惜的表情。
喜三郎带着感佩的口吻说道:“这样啊,不愧是真正的叉鬼,果然与众不同,令小弟钦佩万分。那么这笔交易就这样说定了。也差不多到了用膳时刻,要不要先去泡个澡呀?”
富治趁着喜三郎去洗澡时询问善次郎,得知制成后的熊胆估计约重四十匁,对方却出价二百八十元,亦即每匁是以七元计算的。就生熊胆而言,这是无可挑剔的好价钱。
最重要的是,在这短短的十天光景,他们每人平均各赚得了一百四十元。
这下子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荣归阿仁了。如果当时没在肘折温泉的大众澡堂遇见喜三郎,不知现下他们将沦落至何种光景。
富治一面感叹着因缘际会的玄妙,一面抬头看着吊挂在烧柴式火炉上的熊胆。
可是谁也没料到,那三颗熊胆后来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昨天晚上,喜三郎坚持要请女子陪酒,于是叫了三个陪酒女郎来饮酒作乐。毕竟他们三人已经数月滴酒未沾,开怀畅饮之下,不知不觉间便醉得鼾声大作了。
当穿透拉门的灿烂阳光将富治唤醒,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向火炉上方时,霍然惊觉那些熊胆已经不见了。转瞬间,他完全惊醒。“糟糕!熊胆被那家伙给带走了!”
富治赶紧摇醒其他两人,冲入喜三郎的房间,但早已空空如也。
他们旋即奔至楼下柜台急问神情惊愕的老板,他说喜三郎背着柳条包,说有急事待办,拂晓时分便已匆忙地离开旅馆了。
“混账家伙!”万吉表情凶恶地说道,“俺们立刻追上去!”
“他未必会直接回去富山,现在才要追人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
“你们先别慌!”
善次郎出声安抚,但似乎也不真的那么沉着镇静。
富治感觉自己仿佛误踩到雪檐似的。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中了喜三郎的圈套,气得连半句话也骂不出来。
过了半晌,善次郎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啦,只好庆幸至少还能卖掉毛皮和兽肉。”
话是没错,但不可能如此就轻易看开。毕竟应该到手的金额,才过了一夜,却骤减为三分之一。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手中的现金是昨天黑市竞标所得,就算到警局报案,万一遭到警方全数没收,岂不是更得不偿失。
结果,他们似乎也只能依善次郎所言认命了。
唯独有件事情仍令他们纳闷不解。喜三郎要离开旅馆前,不仅付清了住宿费,还委托旅馆老板说,务必将昨日约定的五十元转交给善次郎。他愈想愈觉得这件事有违常理。究竟喜三郎是个如假包换的诈欺犯?抑或只是个一时鬼迷心窍的卖药郎?
富治他们就带着这个未解的谜团启程返回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