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腾起一团团五彩缤纷的烟花。
“爽!爽!好爽!”妹仔兴奋地在书舍庭院一一点燃地上的焰火。
侯久满与阿尔萨兰走进,看得目瞪口呆。
妹仔看到:“……阿爸,额娘。”
侯久满惊喜地望着天:“妹仔,这是你自己弄的?”
“是的,阿爸。就是药面时燃时不燃的,有时还会自燃。而且,要是花色能多一些,就更好玩了。”
阿尔萨兰很是欣赏地看着妹仔。
侯久满:“从小阿爸就知道,你是这方面的鬼才。妹仔,书读得如何?”
妹仔:“科举都废了,孩儿再读,岂不憨鸠?”
“不是还有最后一科吗?我儿若能夺得最后一科的状元、榜眼,阿爸这个白身,都跟着光彩。妹仔,切莫玩物丧志。”侯久满拍拍妹仔,愉快地走向书屋。
妹仔忙拦:“阿爸,阿爸,再看妹仔放个大的……阿爸……”侯久满怀疑地看看妹仔,推开妹仔走入房门。
书舍内,正良跪在桌前,闭目将《圣经》捧在胸口,正虔诚背诵:“那人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当时夫妻二人赤身露体并不羞耻。耶和华,神所造的,唯有蛇……”
“啪!”正良睁眼,大惊,慌忙爬起:“阿爸……额娘……”
阿尔萨兰不好意思地扭着脸:“什么淫词野调,好不害臊!”
“混账东西!你这是在读什么?!”侯久满揉着拍疼的手,夺过《圣经》看看,拍在桌上,“你!你是不是入了洋教?!”正良瑟瑟发抖,垂头不言。
侯久满气极,一巴掌扇在正良的脸上:“我大清与洋人血海深仇,你竟然敢背逆祖宗……”他四下巡睃,寻找棍棒。
正良:“阿爸,阿爸,良儿虽然入教,但从没做过任何错事……”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你乃我侯门长子!就是这样为弟、妹做示范的吗?!侯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孽畜!打死你!我打死你……” 侯久满抽下门栓暴打正良,妹仔几次抱劝,均被甩开。
阿尔萨兰默默地看着。
妹仔向阿尔萨兰跪下:“额娘,您快劝劝阿爸!额娘……额娘……”阿尔萨兰冷漠不语,转身走出门去。
正良晕厥过去,侯久满拿起《圣经》,怒冲冲走出门:“不准给他治伤!何时退教,何时方可回家!”
侯久满气冲冲地往外走,突然想起:“那两个东西呢?!妹仔!”
妹仔奔出房门:“二哥……二哥与玉姑妹妹……去二哥家庙……已有多日。”
侯久满:“什么?!他们逃学?!”
恰在此时,一支焰火自燃,“轰”地一声巨响,阿尔萨兰惊得一哆嗦。烟花开得满天色彩……
清晨,家庙庭院,可言发辫未编,披头散发,一手旧书,一手酒壶,边读边踉跄:“不在其身,则在子孙。人生世间,慎勿构冤。……尔等何人?”
侯久满夺过醉眼朦胧的可言的酒壶,摔在地上:“小子是醉是疯?!”
可言拍胸:“特立独行,士之大节,虽无文王,犹兴豪杰……”
侯久满从院中水缸里提出一桶,劈头泼浇,可言晃了晃,抹了把脸,醒过来:“……阿爸……额娘……”
“玉姑呢?!” 侯久满喝问。
可言:“……不知道。玉姑妹妹每日天不亮就起……”
侯久满:“你还知道她是妹妹?你二人并非同胞兄妹,便如此同居独处?!还,还‘士之大节’,恬不知耻!”
可言道:“阿爸,孩儿的心里苦哇!这污糟糟的大清,昏茫茫的前程,哪里才是我中华富强之路?孩儿追随康梁变法,紧跟孙文革命,可一败再败。近日老师来信,先是康梁与孙先生不和,接着是康梁二位老师翻脸……”
侯久满:“什么?你与海外乱党还有书信?!小东西……”侯久满刚扬起巴掌,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侯久满与阿尔萨兰一怔,惊看门外……
山林里,玉姑一身男子装束,足蹬红马靴,跨马驰骋,举枪射击着画在树上的靶标。
驿馆庭院,查理举着手枪,对着赫顿与门老先生:“赫顿,别逼着查理叔叔开枪!趁那个侯久满不在,你马上帮我把船夺回来!守船的那些家伙认识你。”
赫顿举着双手:“查理叔叔,你本来就不该当海盗。那条船,老侯也会还给你的。”
查理朝赫顿脚下开了一枪:“少废话!不去,我先杀了这个老头!”查理揽住门老先生,用枪顶住门老先生的脑袋。
赫顿大声喊道:“查理叔叔,你不能杀他。这位老人身上,藏着中国的兵器之王,戴梓的秘密!”
查理:“什么兵器之王,跟我有什么关系?!”
门老先生突然肘击查理腹部,二人拳来脚往,打斗起来。
山林,枪声一声接着一声,玉姑策马射击着。
“打住!”侯久满与阿尔萨兰驰来,勒住马。
玉姑停住,冷漠地看了看:“你们来做什么?”
阿尔萨兰笑笑:“好一个绿林女匪。”
玉姑怒目:“你说什么?!”
阿尔萨兰:“我说,好一个绿林小匪。”
玉姑举枪指着阿尔萨兰:“你敢再说一遍?”
“放下枪!玉姑!”侯久满喝道。
玉姑瞪着阿尔萨兰:“你敢再说一遍,本姑娘为我阿妈,休了你!”
阿尔萨兰冷笑:“额娘我说,你可真是好一个绿林女匪!绿林小匪!”
玉姑怒目圆睁,“砰”地射击!
驿馆庭院,赫顿与门老先生捆着查理,查理喊着:“放开我,赫顿!我不知道什么兵器之王的秘密,但查理叔叔告诉你,我的船上才有秘密,我的船上才有秘密!”
侯久满与阿尔萨兰看向身后,树上的靶心被击去一块树皮。阿尔萨兰:“枪法还不错。”
侯久满吁出一口气:“反了你小畜生!你如何这等装扮?!枪是从何处弄来的?!”
玉姑不睬,“驾”的一声,抖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