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盈猛然一惊,秋公主又轻笑起来,冲何盈做了一个鬼脸说:“他王宫中有各种各样的女人,不过呢,也不见他特别喜欢过哪一个。所以要说讨厌啊,我看普通女人擅长的,如哭闹啊,撒娇啊,所有的他都讨厌。”
见何盈苦笑,她凑过头来说:“这话,我正准备问你呢。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我皇兄对你如此感兴趣的?”
见何盈不说话,她又催促道:“快呀,快说啊。”
正在这时,外面一个太监拖长的尖嗓门唱道:“奚为奚大将军到。秋公主到。周姬到。”
随着那唱声一起,奚为的声音传来:“两位,出来吧。”
秋公主笑容一敛,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地走出了马车。见她落地,何盈才跟着走了出来。就在走出来的片刻之间,何盈被灯火通明的光亮一刺,眯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她清楚地感觉到,四面八方,无数双眼睛同时盯在她的身上。
秋公主伸出手,扶着她一起前行。这时何盈已经适应了灯光,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慢步而行,而身边身后的眼睛,还在紧紧地盯着她,如影随形。
何盈、秋公主两女紧跟在奚为的身后,向大殿走去。当踏入殿门时,全场一片安静。何盈事到临头,又恢复了从容平静。
她挺直腰背,脸带微变,平静地向前面走去。
大殿内济济一堂,坐了数千人,都看向门口。当唱到秋公主时,众人纷纷站起,吵闹喧嚣声不断。秋公主含笑走进时,问候声不断响起。
所有的声音,在何盈进来的片刻间,有一瞬间的停顿。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一个长身玉立、气质冷然如仙的少女走了进来。这少女不如时下流行的女子那般细眉秀眼,反而有着一双浓眉,以及一双明亮之极的眼睛。
她这样淡定从容地走过时,不知怎地,所有人心中都浮现了一个词:玉树临风。
何盈如同一棵精心雕琢的玉树,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全身上下,有一种光华流动,这种光华可以使得身边的秋公主成为陪衬,使得任何比她更美的女人,都相形失色。
何盈明亮的眼睛扫过众人,对上了坐在正前方王座上的夏王。夏王端正地站着,身子微微前倾,脸上带笑。他头戴王冠,王冠下的面容俊美而明暗不定。
看到何盈看向自己,他缓缓地站了起来。随着他起身,所有人都从何盈的美色中回过神来,微微躬身,同时叫道:“陛下。”
夏王缓步向何盈等人走来。对上夏王双眼的片刻,何盈只觉得自己陷入一个幽深的漩涡,眼前除了这个人,竟然没有力气思考其他。
因此,她也就没有发现,就在这时,她身边的秋公主和奚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整个过道上,就只站着她一人。
夏王一直走到何盈面前,王冠下的珠帘垂下来,随着他的走动晃荡着,使得他的表情看不清切。其实,夏王的脸上一直带着笑。何盈一直盯着他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站得笔直,候着他的到来。
走到何盈身边,夏王长臂一伸,把她搂到了怀中。何盈僵硬地伏在他的身上,听到他朗声大笑道:“各位不必多礼,此女是本王新纳的周姬,长得可出色否?”
一个大臣站了起来。这人圆头大耳,一脸笑容。只见他谄媚地笑道:“夫人容颜出众,世所罕有。下臣等一时不察,几以为是天仙下凡,竟给看呆了去。也只有这样的绝色女子,才配得上陛下这样的英雄人物。”
这大臣一说完,立刻谀声如潮。夏王听了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何盈轻轻地挣动了一下。夏王手臂暗暗使力,把她强行定在自己怀中。只见他一边大笑一边说:“孤前不久去周国一次,最大的收获,便是怀中的这个美人了。各位可知道她是谁吗?”
他这话一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一个文国的使者站了起来,冲夏王一礼,说:“小人听言,周国有一才人,一句‘礼与法’曾经惊动天下法家之人。那人叫玉郎君。”
他站起来侃侃而谈,众人有的认真地看着他,有的则看着何盈与夏王,一脸好奇。
夏王含笑听着他说来,他一边听一边搂着何盈向王座走去。不一会儿,他在王座坐下,却把何盈抱坐在双膝上。他这个动作一做出,众人脸色微变,连那个话没有说完的使节也是声音一顿,一时竟然忘记说下去了。
何盈低着头,一缕长发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神色不动,伏贴地靠在夏王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浓烈的雄性气息,头脑却越来越冷静。
这时,那说话的使节一愣,在众人的注视中回过神来。他咳嗽一声,继续说:“玉郎君不但才智出众,还是周国一名了不起的剑客。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是一个女子。”
听到这里,不少人惊咦出声。
那使节向夏王行了一礼,恭敬地说:“听说陛下在周王宫中,一举纳下这位玉郎君,此事然否?”
众人恍然,一双双眼睛盯向何盈。夏王哈哈一笑,他扶起何盈的下巴,让她面对着众人,朗声笑道:“不错,我新纳的这名爱姬,就是玉郎君。”
哄——众人兴奋起来。一时之间,殿内私语不断。玉郎君在天下扬名,主因她对法家的那一番置疑之言。此言一出,也是让风光了上百年的法家大生危机。
这件事,成就了玉郎君不世的才名。众人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玉郎君不但是名女子,还就在面前,成为了夏王的姬妾。
看到何盈面无表情,夏王凑到她耳边,亲昵地,却以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爱姬何必害羞?今天这数千人中,有不少是对爱姬神往已久的。何不站出来让大家见识一下爱姬的风采?”
何盈慢慢地抬眼看向他,然后轻轻地,以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展现了风采,陛下是否会放小女子一马?”
夏王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不知何盈对他说了什么,现在见他发笑,都愕然不解。
这时,夏王高声说:“各位,我的周姬刚才跟孤说了一个笑话。”众人干笑几声,听得他又说,“如今天下,英杰辈出。而英杰之中,以我夏国为盛。现在玉郎君也被孤搂在怀中,这天下,还有让孤感到兴奋的人才吗?”
他一言既出,四座皆惊。这狂妄不可一世的话语,当下令五国使节脸上齐齐变色。其中几人身子动了动,似欲站起来论个究竟。
何盈暗暗冷笑,心想:他这番话虽然自大,却也可以令天下才智之士深为不满。不过这人做事一向不依常理,说不定此话另有目的。
见到何盈嘴角带笑,夏王转向她问:“爱姬怎地发笑?”
何盈微微一笑,摇头道:“没事,臣妾只是心情愉快而已。”说完这番话,她眉眼一敛,不再说话。夏王紧紧地盯了她一眼。正在这时,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从周国使节群中,走出一个青年文士来。这青年人约二十来岁,额头颇高,双眼稍深。他走到殿前,朗声说:“陛下此言差矣。”
他看着王称,扫过何盈,大声说:“天下之间,藏龙卧虎,英才无数。陛下在此之际,因为得到一个女子,居然就说出天下再无人才之话,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他轻蔑地看了一眼何盈,冷声说:“此女臣也有所耳闻,听说她在周国可是被黎清将军用轿子从何府娶回的。此女行为不端,仗着小小的一些才名,就败坏纲纪,为所欲所。这样的女子,陛下不但不刑之以法,反而娶回宫中,岂不是可笑之极?”
他说完这番话后,腰背一挺,一副傲气凛然的样子。
夏王双眼紧紧地盯着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来。过了一会儿,只听他缓缓说:“爱姬,此人之言,不知属实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