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人工神经元会经由无线连接到附近的一台电脑上，在那里与一个模拟神经元相连，程序会模拟出每个神经元所独具的化学和结构特征。现在把剩下的神经元也都连接起来。一个人的大脑中有1 000亿～2 000亿个神经元，所以即使每秒钟连接一个神经元，全部做完也需要数千年。
现在问题来了：当你的神经元全部被人工神经元替换掉时，你还有自己的意识吗？
更进一步讲，由于电脑承担了你大脑的所有工作，你可以不受人工神经元的限制，让神经元控制程序来完成与他人的沟通。那这台电脑能被看做是一个人吗？如果你觉得你还有意识，那究竟电脑是你的意识，还是神经元控制程序是你的意识？同样的问题还可以被推广到对灵魂的探究上——如果你相信世界上有灵魂的话。
再扩展一步
第二个思维实验从相反的角度提出了同样的问题。运行在电脑上的程序没变，但电脑变了。
首先，设想一种很奇妙的技术：一组飞行激光扫描仪可以测量出风暴中冰雹的轨迹，然后把所有轨迹信息通过无线连接传到你的电脑上。
数据用来干吗呢？很幸运的是，这个思维实验里还有一个非常先进的商店，叫做终极电脑商店（Ultimate Computer Store），里面销售各种电脑。实际上，在售的每种电脑都有很多很多的逻辑门。
你是带着程序去终极电脑商店的，导购会给你一辆购物车，你就开始一边逛，一边在不同的电脑上尝试运行你的程序。如果幸运的话，你的程序可以在一台电脑上长时间地运行而不崩溃，这时你就可以把这台电脑放进购物车里。
你甚至可以在程序里运行测量到的冰雹轨迹数据。请记住：电脑程序不过是一堆数字的集合，所以在终极电脑商店里，一定会有一台电脑可以运行这些数据！但在每台可以运行这些数据的电脑上，运行的结果都会不一样。
一段时间之后，通过在不同电脑上运行同一个程序，你得到了几百万个文字处理工具、一些好玩的电子游戏，还有几个报税软件。整个过程可得花点儿时间，在现实里，也许你花一辈子都买不齐所有这些东西。但由于它只是个思维实验，所以不要太过挑剔。
剩下的事情就容易了：当你的购物车里满是可以运行冰雹数据的电脑时，可以到商店里的咖啡厅坐坐。把前一个实验里的那台电脑搬出来，再拿第二个实验里买的不同电脑和它比较，最后找到那台能把冰雹数据运行得和你的大脑完全一样的电脑。
“可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台电脑啊？”嗯，答案有无数个。从数学角度讲，你永远无法知道一个大型程序究竟是如何运行的，你也无法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崩溃；但如果你能找到一种方法来和第一个思维实验里的神经元置换作比较，那你就找到了评估一个大型程序的合适途径。你甚至能在买到的电脑里发现这么一台：它运行任意时刻的冰雹数据，结果都和你的大脑在相应时间段的活动相匹配。这样一来，它就能在冰雹数据和你的大脑程序之间建立普遍的联系。
这个时候我再问你：冰雹它自己有意识吗，有灵魂吗？
抽象的骗局
我们可以让人们接受信息的轰炸，也可以让人们把信息分散在电脑上、在蜂群思维里、在“云”里、在算法里，或者分散到其他网络主体中去。但我们该问了：这两种做法哪种更疯狂呢？
如果你假装确定人的意识没什么神秘的，那么总有一天，你会被意识神秘的一面突然吓倒，继而放弃科学家应有的客观——你陷入了一个令你眩晕的骗局。打个比方，你可以认为意识是虚幻的，但从定义上讲，虚幻的意识是不会减弱的。
意识和时间是绑在一起的。如果你试图从意识里抹掉神秘感，你最终只会给时间披上一层可笑的神秘外衣。
人的意识植根于时间，因为你的生活中不会出现时间的空白，而且你不能预知未来。如果把你的大脑或者整个世界比做一台电脑，意识只是其中一个错误的念头的话，那么和时间在一起的又是什么？只有当下（the present time）和时间捆绑在一起，它的存在和它的被感知一定是两个独立的过程。
从科学上说，由于大脑中思想的相对性与延时性，“当下”是个模糊的概念。我们既无法定义单个的世界当下的概念，也无法定义什么是精确的认知层面的当下。但是在某处肯定存在着某种方式作为基础，可以让人们说明什么是“当下”，尽管它可能仍然是模糊的。
也许你可以把“当下”想象成一个在没有时间概念的现实中穿梭的抽象记号，在这个世界里，过去和将来都被固定住了，这个抽象记号来回穿梭，就好像磁头在硬盘上寻道时的往复运动一般。
如果你肯定对时间的感觉只是一种幻象，那么你所拥有的一切也就只剩下时间了。一定得有某种东西以某种形式存在，这样才能让当下的幻象成为实实在在的东西。如果你强迫自己相信时间穿越了现实，那它也只能是一个荒唐而循环往复的念头。
把意识比做幻象，就是赋予了时间以超自然的特性——或者说是令人生畏的不确定性。你也可以换一种说法，说时间是自然的（而非超自然的），当下不过是意识产生的一个附带概念。
意识是否神秘这一点可以商榷，但当意识神秘的一面闪现时，最好承认它的存在，只有这样，你才能说得清楚那些本可以有条理地证明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