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点值得一提。一是派往盟军总部的代表违背其法共上级要武器不要士兵的命令,自行决定说服盟军出兵,并且成功地实现了这一戴高乐也未能实现的目标。二是驻守巴黎的那位德国将军面对毁灭巴黎这一疯狂任务时有对历史罪责的顾忌,所以要竭力避免与起义者全面交火,甚至希望美国军队赶在增援的德军之前到达巴黎。
巴黎最大的幸运在于:它求救的对象在作重大决定时有道义上的考量。如果求救对象除了政治功利的考虑而不在乎别的,巴黎就只有充当政治棋盘上一颗棋子的份,存亡莫卜;如果求救对象道义上无所遵循无所顾忌,正好不必承担责任而让一意孤行发动起义的派别自食其果,哪怕会有很多平民为此陪葬。这种精神素质与制度安排相互凭借和支持,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灾难。相反,集权制在本性上就无节制,无道德顾忌,而它的权力斗争规律也与此相应:最有机会胜出的是在选择手段上最无顾忌的人。体制性的无节制与最高权力的无顾忌,使得为了既定目的而不惮于放手制造任何灾难,同样具规律性。六十年前两场起义的不同际遇为此提供了最鲜明的对照,这种对照在之后的六十年间更是不断以不同方式或形态呈现在世人面前。
注 释:
[1][7]《路德维希·希舍尔给汉费·费兰克德报告》(前者系当时德国的华沙区总督,后者系德国的波兰总督),《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第二十一卷,社科文献出版社2002年8月版,第349、333页。
[2](美)威廉森·默里 阿伦·R.米利特:《赢者之师——第二次世界大战始末》,昆仑出版社2001年版,第442~443页。
[3]《苏联驻波兰部队代表关于国家军发出反苏文件给朱可夫的报告》(1944年9月19日),《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第二十一卷,第261页。
[4]见《苏军情报员奥列格关于华沙局势的报告》,《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第二十一卷,第284~286页。
[5]《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作战处关于华沙形势的情报》(1944年9月30日),《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第二十一卷,第279页。
[6]《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关于华沙起义战况给总政治部的电话报告(节录)》,《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第二十一卷,第271页。
[8]关于巴黎起义的具体经过参见李兴权:《挺进巴黎》,《较量》第3期。
[9](英)丘吉尔:《战争回忆录》第六十九章。
(《书屋》2004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