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言(1)

在西方人眼里,我们的文明是高深的玄学,恰如演奏钢琴在双耳失聪的人看来,只有指尖的跳动而没有乐声。

-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印度最伟大的诗人,

191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在遇到安德烈之前,我已在印度生活了4年多。这位63岁的法国老人将一头花白长发梳成马尾辫,是吠檀多哲学的忠实追随者。我与他虽是初次见面,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时我到位于印度南部的奥罗新村做短暂探访,这个国际新村是由一位年逾九旬的法国夫人米拉·阿尔法萨(Mira Alfassa)于1968年建立的,在这里每个人都尊称她为圣母。她用奥罗宾多高士(Sri Aurobindo)的名字给这个村庄命名。奥罗宾多是印度最着名的精神领袖之一,他的一生充满传奇,从早年求学剑桥到后来参加反对英国殖民统治的地下活动,最终在印度半岛景色宜人的东南海滨成为学者兼教授,这本身就可以用一两本书来记述。安德烈告诉我,圣母米拉于1973年“脱离了她的肉身”,当时距奥罗宾多逝世有23年。但幸运的是,这位富有探索精神的法国老人与圣母米拉一起度过了她在奥罗新村的最后几个月。

自安德烈移居奥罗新村以来,这里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型精神修炼所,居民已扩展至几千人。其中大多像安德烈一样是西方人,来这里寻求印度哲学的真谛。像安德烈一样,他们大多认为印度是个与众不同的国度,拥有独特的道德和精神力量。安德烈说,印度是人类得以生存下来的关键所在。而我此行来奥罗新村就是想知道印度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人们产生这样的信仰。安德烈把我迎进他那宽敞洁白的屋子,饮着洛神花汁,然后对我说:“在欧洲,你感觉自己是完全迷失的。在西方,你是属于社会的,只能亦步亦趋地追随固定的模式,你应该拥有一套房子、一份工作,你的整个生活都得以金钱为中心。而印度不一样,印度是个独特的国家。”他强调说,“要是没有印度,这个世界将会贫乏到只剩下物质。”他的话赢得了在座各位的一致赞同。

安德烈出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和当时的许多年轻人一起在北非的抗法战争时期去阿尔及利亚服过役,但没有染上士兵的那些不良习气。退役回到巴黎后的某个下午,他听说有一个关于奥罗新村的会议。当时他已试着阅读了流传最广的印度教典籍《薄珈梵歌》(Bhagavad Gita),对印度哲学略有了解。不久他便离开法国前往印度。安德烈的这些描述都是坦率的,但他没有解释究竟是什么把他吸引到印度来的。“对于我来说原因是显而易见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不能理解”,安德烈说,“几千年来,印度一直在调和种种分歧和差异,并将它们融会在一个统一体之中。印度有一种其他国家所没有的精髓,它会告诉你在林林总总的生命背后,有种叫做‘统一体’(unity)的精神现实。”可能是看到我一脸困惑的神情,安德烈又接着解释道:“今天的人类正面临着一场全球危机,只有印度才能化解它。印度能够解释生命的轮回和万物的融合,指引人类通往超意识的道路。”他说道:“除了印度以外,没有哪个国家能接纳奥罗新村,它无法在西方世界存活下来-在西方,人们只会将它变成一种狭隘的宗教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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