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赤道以南的罪与赎(14)

同样,一个男人如果与“变性人”①(travesti)发生性关系,通常也不会被真正当做同性恋。“变性人”是异装癖者的一种,巴西城市街头的妓女许多都是变性人。“变性人”可能有男性生殖器,但他们②的穿着、举止都像女人,也自认是女人,这种身份使他们占据了两性间一个特殊的灰色区域。有些“变性人”甚至服用雌性荷尔蒙来使自己更有女人味。近年来,一些“变性人”甚至将自己出口到欧洲,欧洲各国政府不确定如何对待他们。在巴西国内,一些人因此成名:1964年出生的罗伯塔·克洛泽(Roberta Close)甚至登上了巴西版的《花花公子》杂志,做服装模特,主持一档深夜脱口秀节目,还拍摄电影。1989年,她做了变性手术,但直到2005年,她都未能修改自己的证件来体现这种性别的变化,为此,官司一直打到巴西最高法院。

“性少数”③的受关注度提高了,他们越来越不愿意按照世俗要求的那样活在阴影里,或掩盖自己的诉求。这在某种程度上可能反映出巴西同外界的接触越来越广泛了。传统上被边缘化、被迫靠“花招儿”过活的其他群体,比如妇女和黑人,也是这种情况。关于这两类群体的处境,我们将在下一章中进行讨论。他们明白,国外的黑人和妇女群体取得了更大的进步,其战略就是不再依赖间接的策略,比如“窍门儿”(jeito),而是采取直接,甚至对抗性的方式表达诉求,掀起运动。因此,他们开始反思自己的策略,并展示诸种看似并非巴西人特有的行为表现,比如诉诸法律诉讼而不是非正式的私人谈判;寻求大肆张扬而不是小心谨慎。

在公民和政治领域,也出现了一些类似的变革信号。在精通电脑的青年人中,这种变革信号尤其明显。互联网使他们更加了解国外的生活。他们似乎并不太愿意接受这种观点,即与“窍门儿”相关的腐败和等级制度是不可改变的。一批富有改革精神的年轻检察官身先士卒,特别敢于对最近政府的腐败和滥用职权的丑闻提出抗议和诉讼。尽管针对这些案件的许多调查都不了了之,但存在着不愿接受或屈从于“这里我说了算”综合征的群体,仅仅这一现象本身就具有重大意义。

巴西同外界的交往增加显然已经产生了另一种结果,即令巴西人困惑的是,他们渐渐发现,窍门儿、格尔森法则以及“人精”守则在巴西国门之外并不能真正大行其道。“窍门儿”在享有盛名的巴西外交界可能是一个非常显着的例外。但赴海外投资的巴西公司,越来越多的出国旅游的巴西游客,以及参加交流项目的学生,经常吃惊地发现:规则、法律和规章中很少有回旋余地,尤其是在日本或盎格鲁-撒克逊国家,而且也不可能绕开某些问题。这最终要求巴西人反思其价值观和行为,由此可能波及国内民族领域。

终有一天,巴西社会将减少对窍门儿的依赖。但眼下,日常生活的点滴印象告诉我们,巴西社会,不论是在卧室还是厅堂,在家庭还是国会,都对强硬而便宜的归类颇为反感。始终要有某种回旋的空间,如果没有,巴西人肯定会创造活动空间。那些处在权力巅峰的掌权者可能要求尊重和服从,但那些地位比他们低的人总会创造削弱权威的方法,逃避一切不喜欢的法律法规或者嘲笑其存在的价值。换而言之,总有一个适用的窍门儿在那里等待着你,只要你知道如何找到并使用它。或许正如一句巴西民谚所言:“太阳升起照到每一个人,但只有机敏的人站到阴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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