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那些充满希望的英国移民到这里来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弗吉尼亚公司的承诺,即无限期地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租金租种2 000公亩土地。在土地分配遵循“人头权利”的体制下,一个移民所带来的所有家眷每人都能得到2 000公亩土地。但是免费土地的诱惑力本身并不足以吸引到约翰·史密斯所需要的那些人。同样重要的是,1612年的一个发现,那就是,这里适宜种植烟草。到1612年,弗吉尼亚烟草的出口量已经飙升到每年350 000磅。6年后,连国王本人都向弗吉尼亚的总督和理事会哀叹:“这个省完全是建立在烟土之上的”。
表面上来看,烟草确实解决了问题。它需要的投资很少:不过就是一些工具、一个压榨机以及一个晾晒棚。种植烟草虽然很费时间,但只需一些简单的技术,比如,用大拇指和食指摘下植物顶端的诀窍等,而且烟草征税也不多。而7年的烟草种植耗尽了土地肥力的事实,反而鼓励了移民的西进。烟草种植的便利最终却几乎导致了弗吉尼亚的衰落。1619~1639年,当烟草供给量猛增到每年150万磅时,烟草的价格便从每磅3先令跌到了每磅3便士。如果是在亚洲,各大垄断性贸易公司是绝不会容忍这种暴跌出现的。但是在美洲,吸引移民才是真正的目标,因此大垄断机制并未在此建立。
简而言之,英国在美洲的殖民地经济已岌岌可危;仅从经济效益角度来看,英国的美洲殖民地根本没法建立。除了金钱的刺激,还需要一些诱因来进一步吸引人们穿越大西洋。这个诱因就是原教旨主义。
在父亲的影响下与罗马天主教决裂,在全身心地拥护她的同父异母弟弟发起的宗教改革,随后又对她的同父异母姐姐的天主教复辟行为发起批判后,英格兰终于在伊丽莎白一世女王继位后选择了一条温和的新教“中间路线”。但对那些后来被称为清教徒的人来说,以英国圣公会为国教简直就是胡闹。当詹姆士一世不顾其苏格兰加尔文主义出身,而坚持延续伊丽莎白的宗教路线时,诺丁汉郡史克罗比村一群自称为“朝圣者”的清教徒认为是离开的时候了。他们先是去了荷兰,但10年后,他们又离开了那里,认为那里太过世俗。随后,他们听说了美洲,而让其他人望而却步的原因—那里尽是荒无人烟的荒原—在他们听来却是理想的归宿。还有什么地方比处于一个“广阔和空旷的混沌”状态中,更适宜建立一个真正的神圣社会呢?
1620年11月9日,也就是在离开南开普敦近8周后,这群清教徒在科德角登陆。就好像是为了给自己一片净土,他们绕行320公里,绕开了弗吉尼亚,到了北部更为寒冷的海岸,也就是被约翰·史密斯命名为“新英格兰”的地方。你也许会好奇,如果当年“五月花”号上的乘客都是这帮清教徒,那么,新英格兰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呢?毕竟这些清教徒并不仅仅是原教旨主义者,他们还希望能平均分配他们的财产和收益。实际上,在149名乘客中,只有1/4的人是清教徒,大多数人都是应弗吉尼亚公司的广告而来的,他们更多是怀着物质性而非精神性的目的穿越大西洋的。有的人实际上是为了逃离东盎格鲁纺织工业城那沉闷的家。他们希望出去闯天下,而不是为了寻找什么神圣之地,吸引他们来新英格兰的,也并非因为这里没有主教或者天主教会的其他遗风,而是这里有大量的鱼够他们生存。
纽芬兰的渔业早就吸引着英国的渔夫们深入大西洋了。但显然从美洲这边更容易进入渔区。新英格兰的沿海水域也有很多鱼。尤其是马波海德镇附近水域,鱼多得“好像穿鞋踏入水中就能踏到它们的脊背”。不知疲倦的约翰·史密斯在第一次探测这条海岸线时,就极其敏锐地看到了这里的重要性。“不要讨厌渔业这个稀松平常的词。”他后来写道:“因为它将像圭亚那或者通巴图的金矿一样给我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风险和成本更小,却更加稳定和便捷。”因此,英国移民跨越大西洋还有一个原因:并不是为了上帝,而是为了鳕鱼。马萨诸塞州马波海德镇那些饱经风霜的墓碑证明,英国殖民地早在1628年就存在了。但是,该镇在1684年之前根本没有教堂,也没有牧师,这些都是清教徒们建立普利茅斯60年之后的事了。此时,这里的渔业已经十分发达,每年出口的鳕鱼有成百上千桶。清教徒们来到新世界的初衷或许是为了逃离天主教的迫害,但是,马波海德镇人们的“主要生计”却是“捕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