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个领班模样的人过来,对杰耳语了几句,然后,递给杰一杯酒。
杰坐得离她远了些,手也规矩地放在吧台上,笑容满面地说:“难得有机会和靓女见面,不知这位美眉是否赏脸呢?”
想到自己来这一趟,连身体都牺牲出去了,还怕什么呢?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她镇定下来之后,之前制订的明察暗访计划就又重回脑海中,恢复了职业编辑的理智和洞察力,一边漫不经心地和杰调情,一边注意观察那些边缘少年的行为举止,当她从杰口中得知他的母亲因为不堪父亲的虐待而跳楼身亡时,内心的酸涩让她恨不得马上飞回家中,在电脑上敲下一个个动人的文字,写出那些少年的无奈和彷徨,完成自己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的使命。
只是她并没有很多的时间来探析边缘少年的内心世界,也没有很多的时间来构思一篇动人的文字了,向来对酒精过敏的她,很快就觉得头重脚轻,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不受大脑控制,她觉得身体由内而外地发热,皮肤上痉挛的感觉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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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迟来不及多想,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椅子,在四周无数的目光注视下,扶住了早已瘫软的她。她浑身雪白的肌肤热得变成了粉红色,呼吸急促,每一口呼出来的气都是灼热的。
“你们竟然给她喝了迷药!”醒悟过来的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领班的衣领将他提到了半空中。
“当,当初不都是这个规矩吗?看上的马子搞不定,都是下迷药的啊。”领班似乎惊诧于他的怒气。
“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韩迟挥起拳头,却不曾想被一个男子握住,卸去了大半的力道。
彬仔是当年他做混混时候的结拜兄弟,也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彬仔在他耳边轻轻说:“你如今念了大学,月入近万,自然看不上我们这群人的勾当了。今天我本来是想还你上次保释我出来的人情,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下次一定当面给你赔罪。只是看在兄弟一场的分上,你还是息怒吧,这里的人都年轻气盛,要是真打起架来,我也帮不了你啊。”
韩迟知道不能再说什么了,彬仔和他从小兄弟一场,只是最后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与其去怪命运的无常,不如怪自己没能保护好沈依依。
彬仔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把车钥匙,“门口那辆烟灰色的宝马,快点带女孩子走吧,十多年过去了,你已经不再适合这个地方了。”
拾肆
韩迟一手控制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沈依依的钱包,尽量不去看那张少男少女跳拉丁舞的照片,他终于找到了沈依依的国际医疗保险卡。出名之后满世界飞的沈依依在红色的卡片上用中文英文和其他语言写着名字、血型、病史,还有住址,那间为了独立而租住的公寓。
怀抱全身绵软无力的她踏上摇摇欲坠的木质楼梯,他还要分神注意脚下堆放的各种杂物:折叠齐整的礼物包装纸,街上派送的广告册,废旧纸箱。眼珠混沌,行动不便的老年房东闻声出来,看到他抱着沈依依,竟是满脸欣慰。
“你是她男朋友吧,要对她好一点,温柔一点。”他用方言说。
“我……”他急忙想分辩。
“依依是好姑娘,每天那么忙,我半夜出来上厕所还看到她房间的灯亮着,却总是抽时间读报纸给我听,做了好吃的还会想着给我留一份。她刚来的时候,我常常想,这么好的姑娘,聪明、漂亮、善良,真是受了老天爷的眷顾,却从来不笑,就算笑,眼睛也不笑。但是最近却开朗了很多,我听到她总是在房间里跟着音乐跳舞。小伙子,我虽然老糊涂了,但也知道她因为你才改变,所以,你要对她好啊。”老人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被呛得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