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奉波
其实我一直在心底里感谢我的恋人——那位小学同学和初中老师。
因为她们尊重了我少年时代一个最纯真的梦想,
她们让我感觉到人性的温暖,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爱。
正是这些东西,
鼓舞着我在人生的道路上前行。
纯真年代
文/奉波 图/奉波
奉波
《萌芽》超人气作者
我八岁的时候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有着典型的洋娃娃似的气质: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梳成无数条小辫、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她是班里的文娱委员,能吹一手好笛子,学习成绩也很好。我真的被她迷住了,我想她应该算是我的初恋吧。说起来真的有点可笑,八岁的孩子竟然也会偷偷摸摸地爱上别人。
那个时候我自己可一点都不觉得可笑,我认为我对她的感情是忠诚、纯洁而又神圣的。一天到晚,我的头脑里全是她的影子。我使用一切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在她面前翻跟斗、在草地上打滚、故意在课堂上大声说话,甚至当着她的面把别人的裤子扯下来。她好像真的有一点点动心,因为我望着她发呆的时候偶尔也会冲着我甜甜地笑。
她家离我家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有的时候我会在半夜里偷偷地跑到她家楼下,站在栅栏外面,望着自己心上人的身影在窗帘上晃来晃去。有一次我在她家院子的草地上睡着了,忽然楼上有人打开窗户,然后一大盆又脏又臭的洗脚水倒下来把我浑身浇了个透凉。
为了跟她有进一步的发展,我决定正式向她求爱。当时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求爱方式就是写一封热情洋溢的情书。情书这玩意儿要我写起来真的有点费事,本来可以请高年级的学长替我写,但那好像不太保密,并且缺乏真诚,于是我决定亲自动手。为此,我把自己反锁在家里,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不吃不喝全部都在为那封信打草稿。那个时候我认识的字不多,我记得为了写对“爱”这个字我还有查字典。一天下来这项艰巨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信写在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草纸上,开头的几句是:“亲爱的××,我喜欢你,因为你长得很美,所以长大以后要和你成亲……”这恐怕是世界上年纪最小的人写的最为开门见山的情书吧。
我决定约她见面,把情书当面交给她。我把时间选在中午十二点,地点定在自己教室里,因为那个时候其他的同学会回家吃午饭,教室里面没有人。当她按约定的时间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我的心简直差点从胸口里蹦出来。我走到她面前,按电影里学来的情节单膝下跪,满腹虔诚地把信交给她。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拆开来看,我们的班主任老师——一位巨乳肥臀的中年妇女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信,然后扭着我的耳朵把我揪到她的办公室。半小时以后,她的父亲赶来了,我的母亲也赶来了。她的父亲抡圆了胳膊给了我一巴掌,然后我只能趴在栏杆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她父亲拖走。
这份刚刚起步的爱情最终被扼杀在摇篮里。回到家里,怒不可遏的母亲用小竹枝把我上上下下打了一遍,然后叫我跪在爷爷的画像前,头上用洗澡盆顶了一盆水,膝盖下面是一只打碎的啤酒瓶。现在想来长辈们的做法实在有点太过于郑重其事了,连我自己都知道那个时候还尚未长大,八岁大的孩子做的事是不必认真的。这件事一时间在学校里广为流传,最后演变成了一个传说。从那以后我就获得了一个外号:八岁。因为我开始给女孩子写情书的时候才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