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拥入怀中,他的妹妹,以前他一直当假小子来看,如今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嘴角总有调皮可爱的笑容,他一直知道她是喜欢自己的。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受,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对他来说,爱情在他的人生规划之外,而在他一心向目标奋斗的过程中,他又错失了多少绮丽的风景。
他的眼泪打湿了她柔顺的长发,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哭泣。
他们的眼泪,埋葬了最纯真的少年时光。
不管是否愿意,他们的曾经,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拾
那一年,他20岁,她18岁。
她走在英国陌生的大街小巷,头发扎成清爽的马尾,一身白底天蓝条纹的网球服将她衬托得青春逼人。
她在这两年里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巨大变化。依然是喜欢自由的倔犟性格,依然喜欢在画板上任意涂抹,喜欢在钢琴上随意敲击,可她整个人一下内敛了许多。她将那些最初的梦想深深埋藏,收起钢琴与画板,陷入了世俗的轮回,义无反顾。
收拾起她的锋芒毕露,收拾起她的伶牙俐齿,人们突然发现沉默下来的她也是一个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的好姑娘。而她也不再天天在外面玩,倒是穿起了妈妈给她买的裙子,整个人就更丑小鸭变天鹅似的出落得妩媚动人。
这些变化,最终使她走上了他的道路,成为了剑桥大学的学生。
她的书包里有一本英文版的《哈利·波特与死圣》。是他在英国寄给她的。他还记得她喜欢看原版书,却买不到,只好在网上到处下载了打印出来。
她翻开书,最后一页上有他在英国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她掏出手机,刚想拨号,却瞥见书的最后一句话“All was well”。
在这分开的两年中,一切都好,她也终于变成了和他一样优秀的人,优秀到无法再承载他们之间的感情。她站在伦敦车水马龙的市中心,觉得这十八年的时光从心头呼啸而过:那次王子与公主的演出,那个有着无数星星的夜晚,他冒雨送来的伞,还有机场的拥抱。她回忆着两人间的美好,却生出恍若隔世的感伤,那些纯真的岁月,已经永远镌刻在了尘封的过往。
她的改变,她知道他不会喜欢,她知道他一直羡慕自己,可是她却无法靠着他的羡慕和鼓励,继续在充满荆棘的道路上走下去。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有什么被掏空了,她可以听到液体汩汩流失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世界传来。她无法让现在这样的自己去见他。而她也无法想象,这个永远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优秀少年,会变成怎样陌生的模样。
她将手机放回包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觉得,此时此刻,一直以来,对他的爱恋,终于有了结果,虽然并不是像他们演的童话里那样美好的结局。
他们最终都选择的自己的人生,寂寞的孤独的人生,辛苦的艰难的人生,无论是谁,都无可避免地落入了对学历、对名声的世俗的追求中,最终万劫不复。可是,他们都不会后悔,他们会坚持走到最后,站在世界的中心对所有人高声歌唱。他们付出了,也必定会得到。
All will be well.
拾壹
他们在彼此的世界里匆匆而过,不是归人,只是过客。
他们追寻着记忆海,渴望时间停住,却最终明白,永远只是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于是他们选择了保留美好的记忆,让那些美丽的时间,成为生命中不朽的传奇。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