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路就有那几条,来来去去,好多人可能会重复走过,而属于自己的人生之路,每个人却都有一条,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走过,谁也不会重复谁,谁也不会代替谁。
也正是在年少的这次苦涩的尝试之后,我才知道了自己的位置所在,以及别人眼里自己的位置。
B. 你想怎么样
上了大学以后,我参加了文学社。
那时,我整天愁眉不展,思索一些自认为很重要的问题。夜里总是点着烟拿着手电筒,读读写写到凌晨两三点才慢慢睡去。我的到来无疑是文学社的幸运,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所证明的。但在当时,文学社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昏昏欲睡的老人,准备安然度过余生。文学,在这个时代显然已经不再时髦,没了80年代新小说思潮时期的那种狂热,对于我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情,因为我没有经过任何阻挠就顺利地进入了这个松散而冷清的组织。凭着中学时的一股才气,我相信自己会在这方面做出一些什么。
一个寂寥的晚上,我熬夜的时候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手中的书掉落了,继而是夹在左手还未熄灭的烟蒂。我在睡梦中突然闻到一股焦煳味,醒来一看,苏宏磊的床单和枕巾已经被烧去了一角,火正蔓延到他的头发和胡子上,我急叫一声,赶忙跳下床用书扑打。苏宏磊也双手舞动着喊了起来。
火势不怎么大,可却烧中了他最为显露的部分。几分钟后,我们几个清醒的人,看着躺在床上人模鬼样仍在半睡的苏宏磊,想笑却笑不起来。他的胡子和眉毛已经被烧没了,头发似乎也烧去了不少。我拼命地忍住笑,尽量诚恳地给他道歉。他因为还不知道自己被烧到了怎样难看的程度,也顾着继续瞌睡,就淡淡地说:“多大事儿啊,明天再说吧。”便回身又倒在了床上。如果苏宏磊当时发觉自己努力改善的容貌被我雪上加霜地毁去后,肯定不会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说上那句:“多大事儿啊。”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连早餐也没顾得上吃,就去安静的角落里背书。等到图书馆的门开了,我在里面泡了一整天。晚上人家下班了,要锁门,我不得不出来,才感到饥肠辘辘。这个时候,学校已经门禁了,不能出去。我在月光下的草坪上站了许久,想来想去,只有回到宿舍。于是去学校的教育超市买了两包康师傅方便面,边走边想应付苏宏磊的对策。
推开门后发现苏宏磊不在宿舍,我便侥幸地放心去泡面。老枪趴在床头说:“小磊子今天早上看到自己的模样以后被气坏了,还痛哭了一顿,后来发疯似的要找你,出去以后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虽然当时觉得特心虚,但是对他却不无担心。
吃完面,我连衣服都没脱,就躺下了,却觉得身下潮湿得很,伸手一摸,床单和褥子都湿透了。
我马上跳下床厉声喝道:“哪个孙子把我的床弄湿了?”半天,一个舍友小心翼翼地说:“是苏宏磊找不到你,就朝你床上倒了一壶水,还是今早刚刚凉好的凉白开,害得我早上都没水喝。”
“什么?苏宏磊他这个卑鄙的……”我想骂却没有骂出来,他肯定是气急败坏了,现在好,一比一,什么也不用怕他了。我在宿舍里转来转去,愤愤地想跟他干一架。半小时过去了,还不见人影。我决定在他床上睡一觉,他来了再作理论。
但他一晚上都没回来。早上起来我正在刷牙,有人一脚踢开门,嘭的一声,门扇碰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我抬头一看,苏宏磊戴着鸭舌帽、口罩,衣领拉得直直的,打扮得像个小丑一样。他一手按着门,一手插在兜里,眼睛狠狠地盯着我。我镇定地收拾了牙具,准备出去买早餐,但他却堵在门口,不让我出去。我也狠狠地盯着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