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的脚踝(19)

成冰看见席思永在偷笑,等时经纬出门口后她问:“这个诚意够不够?”

席思永默然不答,半晌又问:“不怕你妈妈伤心?”

“瞒一时是一时,我不可能现在离开妈妈,你要诚意,我不知道这个够不够。还有,你敢不敢?”

席思永唇角一勾:“我有什么不敢?”

“那好,等你家里和我妈都没那么抵触的时候,我们再谈办婚礼的事,现在……就当暖场?”

席思永点点头,成冰一颗心也终于放松下来——其实她拿不定席思永是否愿意现在就定下来的,无论如何,在当下这样的环境里,刚过法定婚龄的年纪,实在算不得适婚年龄。

两个人靠在沙发上偷笑,心底都有种言语难以描绘出的刺激。成冰忽然想,亚当夏娃偷吃禁果,是否也源于这种冒险的念头?然而看着席思永眉梢微挑的笑容,她又觉得,如果她是夏娃,那席思永一定不是亚当,而是引诱她的那条蛇。

马上时经纬提着啤酒回来,又神情暧昧地问:“我今天晚上值班,正好给你们俩挪挪地方,嗯?”

席思永扬起一脚飞踹过去,时经纬这才正经起来:“真没别的办法了,要走到这一步?”

成冰叹口气:“非常时期非常手段,锦芸的妈妈以前就是这样。她外婆家条件不好,指望着她妈妈工作了补贴家里,生怕结了婚女儿就外向了,她爸妈就偷偷领了证。三年后怀上锦芸了,她外公外婆看女婿这三年也没少补贴她姨妈舅舅,又看在没出世的锦芸的分上,才出钱给他们打的家具办的酒席。”

成冰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其实另有失败的例子,进乐队那年毕业的那个节奏手,留在K市原也是为女朋友的缘故。谁知持久抗战打了两年,外部矛盾未见缓和,两人不堪长期压力,又不知未来在何方,龃龉渐生,最后落得黯然收场。她实在无法估计,以席思永惯常的性子,肯留在上海已是极难得的妥协让步,若真年深日久地僵持下去,谁又知道他会不会退步抽身早?

然而成冰不知道,席思永手心里早捏着把汗,到她主动来结束冷战,才放下心来。

他不是不愿意等,而是没有信心和林南生作长期的对抗——成冰行事向来不在乎旁人眼光,独独林南生是她的死穴。而这场争夺战中,至少在现在,他终于扳回一城。

时经纬专门电话一个律师朋友,咨询这种瞒天过海手段的可行性,然后转达操作手法:“思永反正你也要回家的,能把户口本拿出来还是少道麻烦,成冰你趁这两天去开证明。切记切记千万别说是自己要结婚家里不同意来开证明,随便找个户口迁移的理由,地点一定要具体。另外——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他指指成冰,“你这边好办点,丈母娘看女婿,迟早都是要看顺眼的;思永你这边,婆媳关系本来就是国家一级难题,你这样做,跟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除非你一辈子不带成冰回家。”

席思永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就先领个证,爸妈那边,将来另外摆酒。我不说你不说她不说,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领的证?”成冰却扭头问:“那将来我和你妈妈吵架你帮谁?”

时经纬拍腿笑:“看看看,下一个问题就是,她和你妈掉水里了,你先救哪一个。不过你们俩都江边长大的,会游泳吧?”

席思永搂着成冰笑得十分没有诚意:“当我妈面帮我妈,我妈不在的时候帮你。”

临出门前时经纬又朝席思永抛个媚眼:“床头柜里面,什么型号都有,用完了记得明天给我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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