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始终在那里(2)

他轻咳两声清清嗓子:“现在最严峻的问题是,你们结婚的时候并没有做财产公证。你父母原来转给你的房产股票,你虽然一直没有动用,但是也归属你的名下。如果席思永提出分割财产,对你非常不利,我建议你和他好好谈谈。”

成冰默默抽完烟,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你替我转告席思永,约他过来签财产分割协议,我不在乎财产怎么分割,我只要离婚。立刻,马上。”

“你……”季慎言着实愣住,他素知成冰的个性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的,然而做律师这么些年,真未见过这么洒脱决绝的。季慎言想想后又摇头苦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那个时候闹得要死要活的,非结婚不可。现在倒好,外面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忙着恋爱,你就要离婚……”

季慎言苦口婆心,成冰歪过头瞅着他,唇角又是那惯常的揶揄弧度。季慎言即刻知道,方才那番话都白说了,遂起身提起西装搭在臂上:“我记得你一直说想吃楼下的川菜,一起去?”

大锅红油滚滚的牛蛙,密密麻麻浮着几层花椒的水煮鱼,成冰不顾形象大快朵颐,辣得舌头直哆嗦,却一块接一块地往碗里夹。季慎言记得她以前是不吃辣的,沾上一点便涕泪横流,现在却是无辣不欢。

不知道是谁的签名档,写着一句他觉得很装的话:岁月有着不动声色的力量。他每次看着MSN上类似的签名档,都忍不住暗暗嘲笑这些小文艺女青年们的矫情。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在他们分开并不算长的时光里,在他们相隔并不遥远的距离中,席思永已改变成冰太多太多。

“最近调查显示,现代人的平均婚龄已经超过25岁,尤其是都市白领一族,平均婚龄即将突破三十,你连平均婚龄还没到就……”

“就成失婚妇女了!幸好我还没失业,不然就成双失青年,”成冰止住季慎言的感慨,自己却也不由低咒一句,“这才几年工夫,我就要从未婚变成离异,真他妈郁闷!”她端着酒杯微抿两口,转眼间又笑得媚眼如丝,“不过也好,反正我和他结婚本来就是闹剧一场,趁早离婚,也算是及时醒悟。”

不出三日,成冰便接到季慎言的电话,说和席思永约好了日子——席思永竟自愿放弃对她名下那些物业的追究,同意即刻去民政局办离婚登记。

在律师事务所楼下碰到他,休闲惬意的运动装,挂着单肩运动包,和原来在学校从球场下来似乎也没多大分别。不过那时是大汗淋漓,现在却是从容淡定,好像他们不是约好来办离婚手续,而是准备去教六上自习。

成冰远远地看到他过来,脸上涂着夏日灿烂的阳光,笑着问她:“今天不忙?”

“不要紧,最近没什么节日,又是淡季。”成冰背着双手,想从无名指上把婚戒褪下来,或许是戴得久了,褪得有些疼。等他走到跟前,她便笑着把紧握的拳头伸到他跟前:“最后一次叫你成先生,手给我。”

席思永从善如流地摊开手来,掌上纹理清晰,五指修长洁净,指尖有椭圆形的软趼,泛着浅浅的柔光,这样的软趼成冰也是有的。她握着拳头伸到他手掌上,徐徐松开,那枚小巧的婚戒便正好落在他掌心。戒指落下的刹那她仍不免有小小的失落,仿佛心尖上不经意地被按压一下,不疼,只是没防备地颤了一下。

成冰抬头想从他脸上瞧出些不甘来,好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弱势,终于还是失败。席思永笑着合上手掌,随意插进口袋,不咸不淡的寒暄口吻:“席太太,最近身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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