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回旅馆的路上我们各怀心事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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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何钦开始交往之前,诗经跟周向是拿我家里当根据地。事实上,我们交往之后依然是根据地。穷学生没有什么钱经常去外面挥霍,所以经常是周末这个提着大包小包的菜那个拎着一堆饮料来我家里自己煮饭吃。这样一个月的花费跟去外面吃一次饭的花费差不多。而由于他们两人总不能置我这个房主于完全不顾,于是通常会喊一个陪场的人来,这个人当然就是何钦了。
何钦是属于那种印象分会随着认识时间的增加而提高的人。慢慢地我发现其实何钦比周向要聪明幽默许多,只是他是较为内敛的人,不太轻易表现而已。有一个周末例行的火锅日,诗经、周向两人因一件我记不太清楚的小事冷战,所以在吃了并不多的菜以及喝了很多瓶啤酒之后双双醉倒睡了过去。何钦自然而然地帮我收拾饭后残局。
我忍不住问他:“你们性格相差挺大,怎么就会跟周向成为要好的朋友呢?”
“那你跟林诗经呢?”他微笑着反问我。
“因为她治愈了我。”我原是有点逗他的意思。
“我也是,”周向想了想说,“借你的词,因为周向他治愈了我。”
那个下午,在客厅里有两个醉鬼睡梦中偶尔含混不清地嘟哝一两句呓语的下午,何钦向我讲了他的故事。原是成绩中等偏上老师认为有潜力的一类学生,性格虽说不是非常开朗外向但也不是沉默寡言的内向之人。孰知初二下学期母亲出了车祸送到医院之前就被定为抢救无效。老师们私下里纷纷议论似乎是一夜之间何钦变成了阴气腾腾的人,在学校里一整天跟周围的人估计都讲不到两三句话,而心理咨询室的老师也无法撬开他的口与心。于是逐渐地学校里的人都放弃了试图与他交谈。他说他知人性本就是这样,地球又不是围绕着他转。而未曾预料到得是篮球队的之前并不是很亲密的周向却仍每天在他身边晃荡,缠着他周末两人一起练球,缠着他去偏远市郊的破旧小店里吃味道鲜美的牛肉面,每天向他讲述各种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事情,诸如北欧森林里的金珀跟数学老师课上闹的笑话等。
何钦讲了很久讲了很多事情,他也替周向平反在我心里不算太好的印象。他说周向其实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跟诗经是初恋,初次见面时的侃侃而谈不过是努力希望能留下深刻印象。就像在火车站时是周向起初看到诗经大喊着要买黄牛票,然而未做好准备怯于过来交谈才拜托何钦过来,只是为了在火车上能与诗经作更好的交流而准备。周向他一直跟别的不同的女生表现亲密也是为了让诗经更为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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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异地陌生的旅馆里不知道多少人睡过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回忆何钦那个下午淡然的语气。我想我大概是在那个下午听何钦一字一句地讲述中对他初生感情的吧。
第二天早晨醒得很早不能再睡着,于是决定去逛逛旅馆前台的小弟提到过的早市。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我怀疑自己眼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何钦坐在地上头倚着墙双手抱着自己的行李在睡觉。恰好有做清洁的男生打扫到我这一层,轻轻告诉我说旁边地上的人是凌晨到的旅馆,因为没有空房,问了我的房号上来,大概发现我已睡着不想吵醒我便在门口坐了一夜。就在说话的间隙何钦睁开了蒙眬的眼。